第2章 王秀贞兄妹俩受辱
“听说那个叫徐玉笋的连初中都没上完。”
“对，我听说过，学习不好，不愿意进学校了。”
“你说，一个连初中都没上完的人怎么去上大学。”
“拿别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去上大学，也不怕天打雷劈。”
“哎，这是什么世道呀。
人家的孩子可怎么办。
上了十多年的学，所有的努力都是给别人做的嫁衣。”
“王秀贞，在村里做了很多好事，每次她都被村里评为劳动模范，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什么人呀，仗着自己有权拿别人的通知书。”
……没有一个人不为王秀贞感到惋惜，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谢倾超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群众在外面的议论。
他是副乡长，他怕谁？
对他的三个五大三粗的儿子说：“抄家伙，跟着我去看看，敢到这里来撒野，把他打残废。”
谢倾超和他的三个儿子都手里拎着农具出来了。
拿铁锨的，拿木杈的、拿木棍的。
这阵势谁看了不害怕。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精瘦的高个子小伙。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五官棱角分明，因愤怒暴露出来的青筋在额头上凸显出来。
谢倾超问：“是你在这里骂我？”
王传仁回答：“是，你拿走了我妹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请你还回来。”
谢倾超轻蔑地说：“你说是你妹妹的通知书就是你妹妹的，你有什么证据？”
王传仁说：“我妹妹叫王秀贞，你拿出来录取通知书，让大家看看上面是不是我妹妹的名字。”
谢倾超说：“你让我拿出来，我就拿出来，你是谁呀！”
王传仁理首气壮地说：“我是大山庄的，我叫王传仁。”
谢倾超看着王传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说:“凭什么说录取通知书是你妹妹的？”
“我们村里推荐大学生的时候，是通过开大会，大家表决的。
是全村人一致推荐我妹妹上的大学，乡里的推荐信上是黄乡长亲自签名的，可以让黄乡长来对质。”
“你一个没爹的孩子还想让乡长出来和你对质，没爹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去上大学。”
王传仁大声叫嚷道：“不许你说我爹！”
他爹是被迫害致死，这也成了他们兄妹五人心里的痛。
因为他们年龄小，因为时期的特殊，他们无能为力。
“哎哟哟，还不许说你爹，我就说了，你爹是右派份子。
你妹妹有什么资格去上大学。
再说了你一个没有爹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嚣。”
王传仁心里的怒火压抑不住，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她妹妹付出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血，才被推荐上的，怎么就能因为对方有权有势而妥协。
“你欺人太甚！”
“怎么敢和我叫板，”他转身对他的三个儿子说，“打他！
今天就是打死他，也是他咎由自取，胆敢跑到这里来闹事。”
谢倾超的几个儿子拿着手中的“武器”，啪啪地落在王传仁的身上。
王传仁是好汉双拳难敌西手，何况他们一家人都手持“武器”。
王传仁被打倒在地。
“你们太欺负人，拿走我妹妹的通知书，还动手打人。”
谢倾超一阵哈哈大笑说:“在这个乡里，除了黄乡长，就是我。
我想做点啥事，还有做不成的？
我想把大学录取通知书给谁就给谁。”
大哥出去了很久没有回来，王秀贞才反应过来，大哥是去找谢倾超了。
王秀贞怕大哥出事，跑到副乡长谢倾超的村里找大哥，正好看到谢倾超的几个儿子殴打王传仁。
她扑倒在大哥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砸下来的“武器”。
大声喊着：“住手！
不许打我哥！”
“你来的正好，免得再去找你，”谢倾超转身对他的二儿子说，“老二从家里拿纸笔和印泥来，我要跟她立个字据。”
谢倾超的二儿子从家里拿出了纸笔和印泥。
谢倾超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递给王秀贞。
王秀贞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意思是顶替她上大学的事，让她永远不能追究。
如果追究就把村里分给她们家的地要回来。”
签上你的名字，就可以和你哥一起走了。
若不然我把你哥送到派出所去，告他私闯民宅。
怎么也得判他三年两载的。
想想吧，你有三个哥，你大哥被判了刑，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你大哥找不到，你二哥和你三哥也找不到。”
“你家以后不就是绝户了吗，想想吧，你爹是怎么死的，如果你三哥哥再因为你的事，以后娶不上媳妇，你的罪孽有多大。”
“现在你只需牺牲你自己，大度一点，把大学通知书让出来，就能保你一家平安。”
王传仁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他明白谢倾超没安好心，他拦住王秀贞，“妹妹，不能签，如果以后有机会，坚决不能放过他们。”
“还嘴硬是吗？
给我打！”
谢倾超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用手中的“武器”又是一阵啪啪声，打在王秀贞大哥的身上。
王秀贞的大哥被打得趴在地上。
王秀贞看看大哥，再看看谢倾超递过来的那张纸。
王传仁趴在地上喊着:“妹妹，别签！”
“再不签就把你哥打残废，送派出所去。
我数到三。”
王秀贞的大哥往前爬了两步，艰难地站起，想从妹妹手里夺过那张纸撕碎。
“现在我数三个数，一、二、三——”王秀贞咬着牙说:“我签！”
谢倾超用伤害王秀贞大哥的办法逼迫王秀贞签下字据。
自己的人生己经被人替换了。
不能再因为这，让自己的亲人受牵连。
王秀贞在字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倾超的二儿子递过来印泥。
王秀贞在字据上摁上了红色的手印。
谢倾超从王秀贞的手里扯过来那张纸，恶狠狠地说:“一对没爹的孩子，还敢在这里放肆，我让你们永远翻不了身。”
大家看到这一幕，实在看不下去了。
都心疼这两个孩子。
王秀贞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才女。
也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乡里的劳动模范。
原先的时候，大家是惧怕副乡长是权势，现在他们心疼这两个孩子。
他们只是为了讨回公道，却被这样对待。
村民们拉开王秀贞兄妹，挡住谢倾超的几个儿子，不让他们再打。
王秀贞用衣袖猛地擦了一把眼泪，对着谢倾超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记住了，我总有讨回公道的那一天。”
谢倾超哈哈大笑，说：“你这张脸，一辈子也翻不了身，只能做一辈子的农民，不可能再去上大学，你拿什么和我斗。”
王秀贞说：“不要以为你拿走了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能改变我的命运。
我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下三滥的手段。”
王秀贞眼里迸射出仇恨。
此时她只能默默地咽下，从她手里夺走的这一切她会讨回来的。
王秀贞没有因为失去大学录取通知书而一蹶不振，她开始更加拼命的学习。
她相信终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大学要开学了。
从别人手中夺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徐玉笋，每天高兴的去集市上买用品。
走在集市上炫耀，在村里也炫耀。
在乡供销社里，徐玉笋站在柜台的外面挑选着，“售货员，给我拿那个雪花膏。”
售货员从后面的架子上拿出一瓶放在柜台上。
“你真有眼光，咱供销社前天刚进来货，一共五瓶雪花膏，你是第一个来买的。”
徐玉笋不忘炫耀地说：“我是咱乡里的第一个女大学生，当然第一个来买雪花膏。”
她打开闻了闻味道，“真香！”
售货员在她低头闻雪花膏香时候，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