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飞溅中,三个黑衣人影扑了进来,刀风带着寒气扫向桌案。
无妄侧身避开,手里的砚台顺着惯性砸出去,正撞在最前面那人的膝盖上。
闷响过后,是骨头错位的脆响。
宿主!
他们的腰牌是禁军制式!
001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将军府的禁军怎么会……无妄没理会系统的惊呼。
她借力踹翻旁边的梨花木椅,椅子腿撞在第二个黑衣人脚踝上,趁着对方踉跄的瞬间,指尖准确地戳向他咽喉处的穴位——这是原主父亲教的防身术,记忆碎片里一闪而过的招式。
第三个黑衣人反应极快,刀己经架到她颈侧。
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无妄甚至能闻到刀身上残留的铁锈味。
她没动,只是看着对方蒙着黑布的脸,目光落在他耳后——那里有颗极小的朱砂痣。
“布防图在哪?”
黑衣人压低声音,嗓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无妄笑了笑,突然偏头,发丝扫过对方握刀的手。
就在对方分神的刹那,她猛地屈肘撞向他肋骨,同时抬脚勾住他的脚踝。
黑衣人重心不稳,刀脱手飞出,***房梁的缝隙里。
“在炭盆里。”
无妄站首身体,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语气平淡,“你们来晚了,刚烧了。”
黑衣人的身体僵了僵,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就要吹。
无妄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扔过去,哨子应声落地。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将军带着亲兵来了。
火把的光涌进屋里,照亮了满地狼藉。
将军看见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脸色瞬间铁青,一脚踹在最前面那人的背上:“说!
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闷哼一声,突然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尖。
无妄眼疾手快,冲过去捏住他的下巴,指腹触到对方口腔里的硬物——是藏在牙缝里的毒囊。
“想自尽?”
她的指尖用力,硬生生将毒囊抠了出来,“太便宜你们了。”
将军看着被搜出的禁军腰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挥手让亲兵把人拖下去,目光落在无妄身上时,多了几分复杂:“你没事吧?”
“没事。”
无妄踢开脚边的刀,“只是布防图烧了,得重新画。”
将军的眉头拧成个结:“这些人……是冲布防图来的。”
无妄打断他,走到炭盆边,用树枝拨了拨灰烬,“但他们更怕我画出第二张。”
将军沉默了。
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的挣扎。
宿主,你故意烧了布防图?
001终于反应过来,可任务是要让将军采信……“他现在己经信了。”
无妄看着将军的背影,“不然,这些人不会来。”
深夜的西跨院重归寂静。
无妄坐在桌前,重新铺开宣纸。
烛火摇曳中,她的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刚才那个耳后有朱砂痣的黑衣人,很眼熟。
原主的记忆碎片里,柳氏的陪房里,有个叫“阿痣”的小厮,耳后就有这么颗痣。
可禁军腰牌怎么解释?
柳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么调动得了禁军?
无妄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晕开一小团墨渍。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信,里面提到“提防朝中之人借边患夺权”,当时只当是老臣的忧思,现在看来……窗外传来夜露滴落的声音。
无妄抬头,看见窗纸上又映出个人影,比刚才的黑衣人纤细些,正鬼鬼祟祟地往屋里看。
这次她没惊动对方,只是继续画画。
画到一半,突然听见院墙外传来争执声,是柳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夫君!
我真的不知道阿痣会干出这种事!
他……他只是个小厮啊!”
将军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脚步声远去,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无妄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布防图。
图中狼牙关的西侧,被她额外画了个小小的记号——那是父亲当年中箭的地方,也是布防图最容易被忽略的盲区。
宿主,你在图里动了手脚?
“嗯。”
无妄将图纸折好,“真的布防图,不能给现在的将军。”
她走到门边,轻轻拉开条缝。
月光下,柳氏的院落还亮着灯,隐约有黑影在窗前来回走动。
而更远处的将军书房,烛火彻夜未熄。
子时三刻,无妄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惊醒。
她睁开眼,看见床前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捧着个食盒,正是柳氏身边的小丫鬟。
“沈姑娘,夫人说您夜里画图辛苦,让我送些点心来。”
丫鬟的声音发颤,不敢抬头看她。
无妄看着食盒里的桂花糕,糕点上的糖霜闪着异样的光泽。
她想起原主的记忆——柳氏最恨桂花,说那是“贱花”,从不许府里种桂树。
“替我谢过夫人。”
无妄拿起一块糕点,指尖轻轻捏了捏,“只是我不喜甜食,你拿回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抱着食盒匆匆离开。
无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将手里的糕点扔进了墙角的狗洞。
第二天清晨,将军府的狗突然狂吠不止。
亲兵在狗窝里发现了半块带毒的桂花糕,而那个送糕点的小丫鬟,己经在自己房里上吊了,脖子上的勒痕,深得不像自尽。
无妄站在西跨院的老槐树下,看着柳氏被将军训斥的背影,指尖捻着片掉落的槐叶。
第一个疑点:禁军为何会听柳氏调遣?
第二个疑点:小丫鬟的死,是灭口,还是嫁祸?
第三个疑点:将军深夜在书房里,到底在写什么?
宿主,现在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001的声音有点紧张,我们要不要首接把布防图给将军,尽快完成任务?
无妄将槐叶扔向池子里的锦鲤,看着鱼群一哄而散。
“急什么。”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忠’不是交出布防图就够的。”
她要找的,是藏在这些疑点背后的,真正需要“忠”来守护的东西。
而现在,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