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酒事故与强制契约
她的视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锁定在那个被众星拱月的男人身上。
顾瑾昀的黑色西装剪裁得像是第二层皮肤，衬得肩线愈发凌厉，此刻他正微微倾身听某位董事说话，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底却结着冰。
"听说上周荣信集团的张总在他办公室晕倒了？
"身旁的财经记者压低声音。
苏沫的拇指擦过杯沿凝结的水珠："不是晕倒，是突发心梗。
"她注视着顾瑾昀骨节分明的手正转动酒杯，那双手三天前刚签下收购荣信的协议，"抢救过来后，张总主动让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侍应生托盘里的红酒突然倾斜，苏沫敏捷地侧身避开，却看见一道深红色的轨迹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时间仿佛被拉长，她看着那杯酒精准地泼洒在顾瑾昀的西装前襟，暗色液体如同鲜血般在他雪白衬衫上洇开。
整个宴会厅的嘈杂声像被按下暂停键。
顾瑾昀低头看了看衣襟，缓缓抬起眼帘时，苏沫己经条件反射地抓起了餐巾。
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却在距离他两步远时猛然刹住——顾瑾昀的眼神让她想起丛林里锁定猎物的黑豹。
"《财经前沿》的苏记者。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带着金属质感的冷意，"上次质疑顾氏垄断的那篇报道，文笔很精彩。
"苏沫的指尖在餐巾上收紧。
她没想到顾瑾昀会记得自己，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提起那篇几乎让杂志社收到律师函的报道。
宴会厅的温度似乎突然升高了，她能感觉到周围探究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在自己背上。
"顾总好记性。
"她递出餐巾时故意让手腕微微发颤，扮演一个惊慌的小记者，"实在抱歉，我可以承担干洗费用。
"顾瑾昀没有接餐巾。
他解开西装扣子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拆一件礼物，露出被红酒浸透的衬衫。
布料贴在胸膛上的轮廓让苏沫不得不移开视线，却听见一声极轻的冷笑。
"这件西装是Brioni的定制款，全球仅此一件。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丝绸衬里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苏记者知道它的价格吗？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苏沫看着他将价值普通人半年工资的西装随手扔给侍者，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意外——方才侍应生摔倒的角度太精准，就像被人刻意推了一把。
她的余光扫过人群，捕捉到一个迅速离开的黑色身影。
"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讨论赔偿问题？
"顾瑾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将城市夜景框成一幅流动的画。
苏沫的鞋跟陷入厚实的地毯，鼻腔里充斥着雪松混着皮革的气息。
顾瑾昀从酒柜取出两只水晶杯，冰块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十八万八千元。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正好是你一年的税前工资。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挂出绵密的泪痕。
苏沫没去碰那杯酒，她的注意力被办公桌一角吸引——那里摆着个倒扣的相框，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
"我有个更经济的解决方案。
"顾瑾昀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纸页翻动的声音像刀片划过丝绸，"三个月的私人助理，债务两清。
"苏沫的视线在合同条款上快速扫描，捕捉到关键信息：每周七天随叫随到，不得接触公司机密，违约金三百万。
最后那条用加粗字体标出，像是怕她看不见。
"顾总对每个弄脏你衣服的人都这么慷慨？
"她故意让语调带上轻佻。
顾瑾昀突然倾身向前，苏沫闻到他领口残留的红酒香。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还有瞳孔边缘那一圈罕见的深灰色。
"只对特别的人。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比如父亲是苏明远的记者小姐。
"苏沫的血液瞬间结冰。
父亲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像是一把刀抵在咽喉。
三年前明远科技破产时，父亲在浴室割腕的画面突然闪回脑海，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涌上鼻腔。
钢笔在她指间转了个圈。
签下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要么找到父亲破产的真相，要么把自己也赔进去。
笔尖触及纸面的刹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瑾昀，董事们都在等..."穿着珍珠白礼服的女人僵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苏沫认出这是林氏珠宝的千金，上个月财经版才刊登过她和顾瑾昀的绯闻。
顾瑾昀头都没抬："出去。
"门重新关上后，苏沫在签名处落下最后一笔。
她起身时故意碰倒了那杯没动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浸透了合同边缘。
"明天见，老板。
"她将钢笔插回顾瑾昀的前襟口袋，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锁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苏沫靠在了冰凉的金属壁上。
她掏出手机，锁屏上是今早收到的匿名邮件——一张父亲年轻时与顾氏老董事长的合影，拍摄日期恰好在明远科技创立前一周。
而此刻，顾瑾昀正站在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放大她方才***合同的手指。
他按下通话键："把苏明远的全部档案调出来，特别是..."他的目光落在相框上，"2003年那部分。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苏沫钻进出租车的背影。
雨滴开始敲打玻璃，顾瑾昀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疤——形状像极了一把微型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