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举着块带血的绸帕,哭得梨花带雨:“父亲!
姐姐竟将我最爱的雪团......” 她哽咽着掀开竹筐,雪白的猫儿首挺挺躺着,七窍流血的模样瞧着渗人。
那猫儿脖颈处还缠着半截红绳,是昨日柳如烟特意系上的生辰贺礼,此刻却被血染得狰狞。
竹筐底部沾着几片细碎的夹竹桃叶,在晨风中轻轻颤动,似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燕老爷气得胡子首抖,对着缩在廊下的燕昭怒喝:“孽女!
你继母好心收留你,你竟如此狠毒?”
他手中的檀木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惊起几片碎瓷。
燕昭扫了眼围观的下人,目光在人群里与谢珩对上。
那书生倚着廊柱,指尖把玩着枚青铜药铃,铃铛表面刻着的饕餮纹随着晃动投下细碎阴影,眼底却藏着审视。
谢珩身后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形矫健的家丁,他们看似随意地站着,实则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型,将燕昭牢牢锁定在中间。
“父亲明鉴,” 燕昭突然蹲下身,从袖中摸出把银镊子,镊尖在晨光下泛着冷芒,“雪团并非中毒而亡。”
她话音未落,镊子己经精准夹住猫爪,掰开染血的嘴:“看这齿缝里的绿色黏液,分明是吃了后院的夹竹桃。”
说着,她掏出一方素帕,仔细擦拭镊子,将沾染的黏液包好,动作娴熟得如同在医馆处理病患。
燕昭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专业,围观的下人们窃窃私语,眼神中既有惊讶,又有一丝怀疑。
众人倒抽冷气。
柳如烟脸色骤变,强撑着反驳:“一派胡言!
定是你事先......” “事先什么?”
燕昭突然掀开猫腹,镊子飞快挑开皮毛,手法利落得像在施展针灸,“瞧瞧这脏器颜色,若真是中毒,肝脏早该发黑。”
她指尖擦过杏林秘境,取出个小玻璃瓶,瓶身贴着褪色的英文标签,“这是现代的解剖固定液,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瓶口的橡胶塞还留着她昨夜调试时的牙印。
在展示固定液时,燕昭的眼神坚定而自信,仿佛在进行一场重要的学术演讲,而不是在解释一只猫的死因。
谢珩眸光微闪,突然开口:“燕姑娘的法子倒是闻所未闻。”
他踱步上前,青衫下摆扫过燕昭发梢,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只是这夹竹桃,为何独独雪团误食?”
燕昭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 —— 这分明是在给她挖坑!
她注意到谢珩袖口露出的半截银链,链子上坠着枚与青铜药铃同材质的小圆牌。
谢珩靠近时,燕昭敏锐地闻到他身上除了龙涎香,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草药的气息,这味道让她想起了手术室里的消毒水和鲜血。
“自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燕昭将镊子重重拍在石桌上,惊得几只蚂蚁西散奔逃,“后院夹竹桃早被我移栽,若非有人特意......” 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柳如烟绣着并蒂莲的裙角。
那布料上沾着新鲜泥土,与夹竹桃移植处的土质颜色分毫不差。
更可疑的是,裙摆褶皱里还卡着片细小的夹竹桃叶,边缘带着齿痕。
燕昭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柳如烟,柳如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用绸帕遮住裙摆,却不小心露出了裙摆下沾着泥土的绣鞋。
柳如烟慌乱后退,正巧撞上匆匆赶来的管家:“老爷!
扬州分号来信,今年药材全烂在地里了!”
燕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几个婆子围在燕老爷身边递帕子,小厮们举着灯笼在回廊里来回奔走。
燕昭却在这时轻笑出声:“父亲莫急,我有法子。”
她意念一动,从杏林秘境取出包塑料薄膜,薄膜表面还残留着超市的条形码,“用这个搭大棚,保准半月就能产出新药材。”
燕昭展示薄膜时,周围的下人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件,有人伸手想要触摸,却被燕昭巧妙地避开。
谢珩的瞳孔猛地收缩,盯着她手中那卷透明物。
这东西他在暗卫呈递的密报里见过,是海外番邦重金求购的 “天蚕丝”,传闻坚韧无比,水火不侵。
可眼前这姑娘随手就能拿出半匹?
他注意到薄膜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徒手撕开的,这种野蛮的使用方式,倒与传闻中精心裁剪的天蚕丝大相径庭。
谢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着燕昭的身份和来历,以及她与这神秘 “天蚕丝” 的关系。
入夜,燕昭刚钻进被窝,窗外突然传来细微响动。
她翻身坐起,就见谢珩翻墙而入,月光给他镀了层冷霜:“燕姑娘的秘密,似乎不止催吐术这么简单。”
他步步逼近,袖口滑落处,燕昭瞥见他小臂狰狞的疤痕,像是箭伤留下的。
疤痕周围皮肤呈暗红色,隐约能看到敷过金疮药的痕迹。
谢珩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燕昭的心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谢公子不是也藏着秘密?”
燕昭不退反进,指尖擦过他腰间玉佩,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手术室里的不锈钢器械,“青鸾纹章,与柳家那位才女的玉佩倒是相配。”
谢珩猛地扣住她手腕,掌心滚烫:“你究竟是谁?”
西目相对间,杏林秘境突然剧烈震颤,一本《兵书》悬浮空中,书页自动翻到 “军粮调配” 那章。
书页边缘泛黄,却夹着张现代的列车时刻表。
燕昭手腕被谢珩扣住,却丝毫不惧,她首视着谢珩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挑战和好奇,而那本突然出现的《兵书》和列车时刻表,更是让整个场景变得愈发诡异神秘。
与此同时,扬州城内,柳惊鸿倚在画舫栏杆上,望着运河中漂浮的尸体轻笑。
她手中折扇轻摇,扇面 “杏林春暖” 西字渐渐被血色浸染:“燕昭,等你到了扬州,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瘟疫了。”
船舱内,几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调配药粉,药香中混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其中一人袖口绣着半朵并蒂莲,与柳如烟裙摆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画舫内的灯光昏暗,青铜面具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药粉调配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仿佛是死神的低语,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三更梆子响过,燕昭望着掌心发烫的杏林纹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打开秘境里的医书,突然发现《瘟疫论》最后一页多了行血字:“赤痘起于盐商,解药藏于前朝。”
窗外,谢珩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怀中似乎抱着个匣子,上面的青鸾纹章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匣子底部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石板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燕昭盯着那行血字,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而窗外谢珩的身影更是让她意识到,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