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在天空竞技场连胜时收到神秘规则纸条。“禁止流血超过三分钟,
否则你会成为它的一部分。”当对手伤口渗血不止,整座竞技场开始肉瘤化。
墙壁渗出蜜色粘液,观众席长出眼球。他撕下规则发现背面小字:“编号单数者终为饵食。
”西索笑着认输,踏入维修通道。升降梯里,血肉融合的终极怪物正等着他。
“伸缩自在的爱”黏住怪物瞬间,整座竞技场在爆炸中化为血雨。
---冰冷的聚光灯像几柄利剑,精准地刺破天空竞技场200层格斗台的黑暗,
将中央一小块空间灼烧得一片惨白。西索就站在这片惨白的核心,脚下,
对手庞大的身躯已不再起伏,只余下某种粘稠液体在粗糙的地面上缓慢洇开的细微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汗液蒸腾后的腥气,浓得化不开。他微微歪着头,细长的眼睛眯起,
视线饶有兴致地扫过自己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此刻却沾满了温热的、不属于自己的深红。血液顺着指尖,一滴,再一滴,
无声地砸落在下方那滩更大的血泊边缘,溅起微不足道的涟漪。真无趣。
他舌尖无声地滑过干燥的上唇,尝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铁腥味。这头蛮牛空有力量,
却连让他的心跳加快一丝一毫都做不到。观众席上爆发的海啸般的狂吼和咒骂,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遥远而失真。他享受战斗,
享受猎物濒死时瞳孔里炸开的恐惧之花,但此刻,
只有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厌倦感在骨髓里缓慢爬行。就在他指尖微动,
打算弹掉那些碍眼的血珠时,异样发生了。一滴血珠,刚刚脱离他小指的末端,
在即将融入下方血泊的刹那,竟在半空中诡异地悬停了不足十分之一秒!紧接着,
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一拉,违背重力地向上方激射而出,
狠狠撞在聚光灯灼热的灯罩边缘!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冷水的声音响起。那滴小小的血珠,在炽热的金属灯罩上,
竟瞬间蒸发、延展、变形……留下一个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红色图案。那并非文字,
更像一个扭曲、痉挛的符号,带着某种原始的恶意,烙印在刺眼的白光之中。
西索的瞳孔骤然缩紧成针尖大小。不是兴奋,不是期待,
而是……一种被未知之物精准撩拨到痒处的、纯粹而冰冷的警觉。几乎同时,
一股气味钻入鼻腔。不是血腥。不是汗臭。
是一种浓烈得呛人的、带着***甜腻气息的……蜂蜜味。
像一大罐陈年蜜糖在盛夏烈日下暴晒腐烂后散发出的味道,粘稠得几乎能堵塞呼吸。
这股气味绝非来自他脚下的尸体或血迹,它凭空出现,弥漫在整片聚光灯笼罩的格斗台上,
迅速压过了原有的腥气。观众席上那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被一只巨大的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戛然而止。死寂,绝对的死寂。成千上万张狂热呐喊的脸庞,此刻像是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
凝固成一片呆滞的、毫无生气的面具。他们的身体僵直,眼睛空洞地望着格斗台的方向,
却又仿佛穿透了那里,投向某个更遥远、更不可知的虚空。
西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那双金褐色的眼睛扫过那片陷入诡异静默的观众席。
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绝非愉悦的弧度。指尖,
那滴将落未落的血珠,被他无意识地捻碎了。无趣的余烬被这突如其来的怪诞彻底点燃,
烧成一种冰冷而妖异的火焰。有点……意思了。他刚想迈步,鞋尖却踢到了一小块硬物。
低头,一张折叠得异常整齐、边缘锐利如刀的纸条,不知何时,
静静地躺在他脚边血泊之外一小块干燥的地面上。白得刺眼。西索俯身,两根手指拈起它。
纸条入手冰凉,带着一种非纸非布的奇特滑腻感。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迹,
是用一种暗沉近黑的深褐色颜料写成,笔画干涸虬结,
仿佛凝固的陈旧血痂:规则一:禁止流血超过三分钟。否则,你将不再是你,
而成为“它”的一部分。字迹本身透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呵……”一声低沉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滚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指尖一搓,
那古怪材质的纸条竟异常坚韧,没有破裂。他随手将它塞进紧身裤那几乎看不见的口袋里,
动作随意得像弹掉一粒灰尘。规则?他舔了舔嘴角,金褐色的眼瞳深处,
一点猩红的光芒危险地摇曳起来。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把规则,连同制定规则的人,
一起撕得粉碎吗?头顶巨大的电子屏幕发出电流的嗡鸣,猩红的数字冷酷地跳动、重组。
下一场,对手信息浮现:一个代号“屠夫”的壮汉,照片上的脸横肉虬结,眼神凶悍如野兽。
沉重的铁闸门在格斗台另一侧缓缓升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通道的阴影里挤出,踏入聚光灯下。正是“屠夫”。他比照片上更加魁梧,
***的上身肌肉块垒分明,布满陈年伤疤,像披着一件狰狞的铠甲。他每一步踏出,
沉重的皮靴都让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然而,西索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对方腰间。
那里斜挂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刀,刀柄缠绕着肮脏的布条,刀身弯曲如野兽獠牙,
刃口在灯光下反射着幽蓝的冷光。刀柄末端,一枚小小的金属铭牌随着屠夫的步伐晃动,
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数字——“7”。单数。西索的视线在那个数字上停留了半秒,
口袋里的纸条似乎隔着布料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没有裁判的哨音,没有开场宣告。
屠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竟爆发出不相称的速度,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
裹挟着腥风直冲而来!他蒲扇般的大手张开,目标明确地抓向西索的咽喉,
指关节粗大得骇人。西索身形如鬼魅般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屠夫势在必得的一抓落空,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前冲。就在两人身影交错的电光石火间,
西索右手五指如毒蛇吐信,闪电般探出,指尖凝聚着“伸缩自在的爱”的念力,并非强攻,
的、肌肉虬结的右臂外侧——尺骨末端与腕关节连接处那层相对薄弱的皮肤上——一划而过。
嗤啦。声音轻微得几乎被屠夫的咆哮淹没。一道不过寸许长、浅浅的伤口瞬间绽开。
鲜红的血珠,立刻从那道细小的创口中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在屠夫古铜色的皮肤上蜿蜒成一道刺眼的红线。屠夫的动作甚至没有丝毫迟滞,
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他庞大的身躯带着前冲的惯性猛地拧转,
另一只拳头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砸向西索刚才闪避后落定的位置。西索早已不在原地。
他轻盈地后跃,拉开了几米距离。
金褐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屠夫右臂那道微不足道的伤口上。血,依旧在渗。速度不快,
但极其稳定。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地从伤口边缘滚落,砸在格斗台冰冷的地面上,
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十秒。二十秒。
三十秒……屠夫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臂上这点“小麻烦”。他的攻势愈发狂暴,
沉重的拳头和踢击掀起阵阵恶风,逼得西索在方寸之地不断腾挪闪避,
动作优雅得像在跳一支致命的华尔兹。然而,西索的注意力,
至少有七成落在那道持续渗血的伤口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格斗台的地面,
那几点深色的血迹周围,悄然无声地晕开了一小片更深的、湿漉漉的痕迹。
五十秒……一分钟……西索微微眯起了眼。就在秒针即将滑过一分零十秒的刹那,异变陡生!
屠夫右臂那道原本只是缓缓渗血的寸许伤口,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外一翻!
就像一张贪婪的、骤然张开的嘴巴!皮肉撕裂的“嘶啦”声清晰得令人头皮炸开!
鲜血不再是渗出,而是如同拧开了水龙头般喷涌而出!“呃啊——!
”屠夫终于感觉到了剧痛,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狂吼。他低头看向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
狰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但这仅仅是开始。
喷涌的鲜血并未遵循重力落向地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
猩红的液流在半空中诡异地扭动、汇聚,竟在空中凝聚成一条不断扭动、增粗的“血蛇”!
这条由纯粹血液构成的“蛇”没有眼睛,没有口鼻,
只有前端不断翻涌、凝聚成一个模糊而狰狞的矛头形状,
散发出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那股挥之不去的、腐烂的甜腻蜂蜜味!
“血蛇”矛头猛地一摆,没有攻击近在咫尺的屠夫,也没有攻击远处的西索,
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向格斗台那坚硬的、由特殊合金铸成的地面!噗嗤!
一声闷响。血矛刺入金属地面,如同热刀切黄油,瞬间没入!紧接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以血矛刺入点为中心,周围几平方米的金属地面,
竟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开始剧烈地软化、波动!坚硬的金属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颜色迅速由冰冷的银灰转变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沉粘腻的肉红色!仿佛那不是金属,
而是某种巨大生物暴露在外的、活生生的内脏组织!“呃……呃啊啊啊——!
”屠夫发出非人的惨嚎,他惊恐地想要后退,但身体却像是被那“肉化”的地面死死粘住!
他右臂上那恐怖的伤口如同失控的泉眼,鲜血依旧在疯狂喷涌,
注入那条连接着他与“肉地”的血蛇,而血蛇的末端,
正贪婪地“吮吸”着那片不断扩大的肉红***域,两者仿佛融为一体!
西索站在肉化区域的边缘,看着那片活过来的地面如同沸腾的沼泽般翻滚,
暗红的肉芽在“泥浆”中疯狂滋生、扭结、膨胀。
屠夫壮硕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蠕动的肉色“沼泽”吞噬、包裹。
他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被粘稠的咕噜声吞没,只剩下一条手臂还露在外面,
五指痉挛地抓向虚空,然后也被蠕动的肉红色彻底淹没。那片区域,
最终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多、不断搏动、表面布满蚯蚓般粗壮血管的暗红色肉瘤。
它如同一个巨大的心脏,在聚光灯下诡异地收缩、膨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的蜂蜜甜香,形成一股令人眩晕的恶臭,弥漫开来。观众席上,
那片死寂终于被打破。不再是狂热的呐喊,
而是无数喉咙里发出的、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嗬嗬声和倒抽冷气的嘶嘶声。
他们的身体依旧僵硬,但眼神却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们的视线,死死地黏在格斗台中央那颗搏动的巨大肉瘤上,仿佛那就是深渊本身。
西索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那片观众席。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观众席第一排边缘,
一个穿着深蓝色竞技场清洁工制服的男人身上。那男人戴着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
看不清脸,手里推着一个装清洁工具的手推车。在所有人都被肉瘤吸引时,
他却在悄悄地、极其缓慢地向后退去,似乎想融入后方通道的阴影里。西索的嘴角,
无声地咧开一个更大的、近乎撕裂的弧度。冰冷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他伸出舌头,
缓缓舔过自己的上唇,仿佛在品尝空气中那粘稠的恐惧和腐烂的甜香。指尖,
那张藏在口袋里的规则纸条,似乎变得滚烫起来。他不再看那颗搏动的肉瘤,
也不再看那些陷入恐惧的观众。金褐色的眼瞳深处,那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的篝火,
熊熊燃烧。“规则……吗?”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游戏,
好像……稍微有趣一点点了呢。”屠夫化作的肉瘤如同一个邪恶的信号,
在格斗台中央沉闷地搏动着。空气中弥漫的、混合了血腥与腐蜜的恶臭,
像是有生命的粘稠物质,死死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上。观众席上压抑的恐惧低吟,
变成了更清晰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压抑的啜泣。西索动了。他没有冲向那颗肉瘤,
也没有试图逃离这片地狱般的格斗台。他的身影快得如同鬼魅,
目标明确——直扑观众席第一排边缘那个正试图退入阴影的清洁工!
清洁工显然没料到西索会瞬间锁定自己,惊惶之下猛地转身想跑。
但西索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
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提离地面,
狠狠掼在观众席冰冷的金属座椅上!“呃啊!”清洁工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宽檐帽被震飞,
露出一张惊恐扭曲、毫无特色的中年男人的脸。他徒劳地蹬着腿,
双手徒劳地掰着西索那只纹丝不动的手。“纸条,”西索的声音低沉平滑,
如同毒蛇在沙地上滑行,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愉悦,“谁给你的?
”清洁工的脸因窒息而涨成猪肝色,眼球暴突,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进气声。
他拼命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面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不……不知道……”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出现的……真的……不知道……”西索金褐色的眼瞳冷冷地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肌肉抽动。
纯粹的恐惧,没有伪装,没有隐藏。一只被利用的、毫不知情的可怜虫。无趣。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咔嚓!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清洁工的脑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惊恐瞬间凝固,然后彻底熄灭。
西索随手一抛,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重重砸在座椅之间。他看都没看尸体一眼,
目光落在那辆被撞翻在地的手推车上。扫帚、拖把、水桶散落一地。在倾倒的水桶边缘,
一张折叠得和他口袋中那张一模一样的白色纸条,静静地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西索俯身,
两根手指捻起它。展开。同样的材质,
同样的暗沉近黑的深褐色字迹:规则二:墙壁的***是活物。触碰者,将化为新的养料。
就在他目光扫过这行字的瞬间,仿佛是为了验证这规则的真实性,整个格斗场的四周,
那高耸的、由光滑合金和强化玻璃构成的墙壁,
猛地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湿滑肉块摩擦挤压的“咕唧”声!
嗤——嗤嗤——大股大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腐烂甜香的琥珀色液体,
毫无征兆地从墙壁的接缝处、通风口、甚至光滑的墙面上凭空渗透出来!
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流淌着,迅速汇聚成一道道向下蔓延的“溪流”。
那颜色像极了劣质的蜂蜜,粘稠得拉出长长的、令人作呕的丝线,所过之处,
坚硬的合金墙壁竟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留下道道湿滑的、暗黄色的痕迹。
更恐怖的是,那些“***”流淌过观众席后方的高墙时,
覆盖在几个来不及躲闪、或因恐惧而僵直的倒霉观众身上。被粘稠液体沾到的部位,
无论是衣服还是皮肤,都在瞬间冒出刺鼻的白烟!伴随着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些人的身体如同投入强酸的蜡像般迅速软化、塌陷、溶解!几秒钟内,
原地就只剩下几滩冒着泡的、混合着衣物纤维的琥珀色粘稠物,
被更多的“***”贪婪地裹挟着向下流淌。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观众席上炸开!
之前压抑的啜泣瞬间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人群彻底失控,如同被惊散的蚁群,
推搡着、践踏着,哭喊着涌向狭窄的出口通道,引发了更惨烈的踩踏。
惨叫声、骨裂声、绝望的哭嚎声汇聚成一片人间地狱的交响。西索站在混乱的边缘,
对那些奔逃的人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恶臭,
扫视着整个格斗场空间的结构——支撑穹顶的巨大合金支柱,连接上层看台的悬空走廊,
还有格斗台下方那几处被厚重闸门封闭的、标着“维修通道”字样的入口。他需要验证。
验证规则,验证猜测。他需要一个……新的“实验品”。就在这时,
格斗台另一侧沉重的铁闸门,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竟然再次缓缓升起!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的阴影里。那身影异常瘦高,
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仿佛浸透了油污的黑色连体工装,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
帽檐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钳,
像提着根烧火棍般随意地拖在身侧。随着他一步步踏入聚光灯下,
管钳粗糙的金属头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他胸前的号码牌,
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一个硕大的“9”。单数!又一个饵食!
瘦高男人停在格斗台边缘,距离那颗搏动的肉瘤不远。他没有看肉瘤,
也没有看混乱的观众席。他微微抬起了头,帽檐下的阴影里,两点冰冷而浑浊的光芒,
如同藏在淤泥里的碎玻璃,精准地锁定了观众席上的西索。没有言语,没有咆哮。
一种无声的、带着浓烈非人恶意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弥漫开来,
压过了现场的混乱与恶臭。那杀气并非指向所有活物,而是极其精准地、带着必杀的意志,
牢牢锁定了西索一人!西索脸上的笑容骤然放大,几乎咧到了耳根!金褐色的眼瞳深处,
那点猩红的光芒疯狂跳跃、燃烧!冰冷的兴奋感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就是这个!这股纯粹的、非人的恶意!这股……能让他久违地感到“痒”的杀气!
他不再停留。修长的身影猛地从观众席边缘一跃而下,如同一道猩红的闪电,
划破弥漫的恶臭和混乱的尖叫,目标直指格斗台上那个散发着冰冷杀意的瘦高男人!指尖,
无形的念线——“伸缩自在的爱”已然蓄势待发!瘦高男人动了。
他看似随意地抬起手中巨大的管钳,锈迹斑斑的沉重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
迎面向着高速冲来的西索狠狠砸落!动作看似笨拙,却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力量感沉重得仿佛能砸碎山岩!西索的身影在管钳砸落的瞬间诡异地扭曲、消失。再出现时,
已鬼魅般绕到了瘦高男人的左侧!他右手五指并拢如刀,
指尖缠绕着高度凝聚的“伸缩自在的爱”念力,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锐利气刃,
无声无息地切向对方左腿膝盖外侧肌腱的位置!角度刁钻,速度奇快!嗤!
气刃精准地划过工装裤厚实的布料。布料裂开,露出下面同样沾染油污的皮肤。
一道浅浅的血痕瞬间出现。瘦高男人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没有查看伤口,
仿佛被切开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只是以一种极其僵硬、如同生锈木偶般的姿态,
猛地拧转腰身,巨大的管钳带着更猛烈的恶风,横扫向自己身体左侧!这一扫范围极大,
几乎覆盖了西索所有可能的闪避角度!西索脚尖一点地面,
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向后飘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横扫的管钳。
那沉重的金属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的目光,
却死死锁定在瘦高男人左腿那道刚刚被划开的伤口上。血,正从伤口里缓缓渗出。一滴,
两滴……速度不快,但极其稳定。西索的嘴角,那抹疯狂的弧度愈发扩大。他不再强攻,
身形如同附骨之疽,围绕着瘦高男人高速游走,利用鬼魅般的速度不断制造出残影。
每一次闪避,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擦身而过,他缠绕着念力的指尖都如同毒蛇的獠牙,
在对方身体上留下新的、微小的伤口——手臂外侧、肋下、肩胛、小腿……伤口都不深,
位置也非致命,但每一个伤口,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渗出鲜血。时间,
在惊心动魄的游斗中无声流逝。一分钟过去。瘦高男人身上的伤口已多达十几处,
工装裤被染上片片深色的湿痕。他的动作开始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并非疲惫,
更像生锈齿轮运转时的卡顿。挥动管钳的力量依旧恐怖,但轨迹变得越发僵硬和……可预测。
一分二十秒。他左腿膝盖外侧那道最初的伤口,渗血的速度突然加快!
如同拧开了一个小阀门,暗红的血液不再是渗出,而是开始汩汩地流淌出来!
瘦高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浑浊、完全不似人类的咕噜声。
那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被侵犯的暴怒!但这仅仅是毁灭序曲的第一个音符。噗!噗!噗!
如同被点燃的鞭炮,瘦高男人身上那十几道被西索精心切割出的伤口,
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爆开!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十几道血泉猛地喷射而出!
这些喷射的血泉并未落地。它们在半空中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疯狂地扭曲、汇聚,
成一股比之前屠夫形成的更加粗壮、更加粘稠、表面翻腾着无数细小气泡的暗红色“血蟒”!
这条血蟒的头部剧烈地翻滚、凝聚,
形成一个更加清晰、更加狰狞的、布满螺旋状利齿的矛头!“吼——!!!
”瘦高男人发出震耳欲聋的痛苦咆哮,那声音扭曲怪异,仿佛混合了金属摩擦和野兽嘶鸣!
他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剧烈颤抖,手中的管钳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那条凝聚成型的血蟒矛头,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刺耳的尖啸,
没有攻击近在咫尺的瘦高男人本体,也没有攻击远处的西索,而是如同归巢的毒蛇,
狠地、精准无比地扎进了格斗台中央——那颗由屠夫化成的、仍在沉闷搏动的巨大肉瘤之中!
噗嗤!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汁液从肉瘤被刺入的位置猛烈喷溅!轰隆——!
整个格斗场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巨大的轰鸣声从脚下深处传来,
伴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巨兽在地下深处痛苦***的沉闷回响!那颗巨大的肉瘤,
在被血蟒刺入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开始了疯狂的、肉眼可见的膨胀!
它表面的暗红色泽瞬间加深,变得如同凝固的紫黑淤血!
覆盖其上的粗壮血管如同打了***般疯狂搏动、增粗、虬结!
肉瘤的体积在几秒钟内膨胀了一倍有余!搏动的力量感更是倍增,每一次收缩和膨胀,
都如同重锤擂鼓,发出“咚!咚!”的巨响,震得整个格斗台都在颤抖!紧接着,
更恐怖的景象发生了!那颗膨胀到骇人地步的紫黑色肉瘤表面,
猛地裂开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缝隙!缝隙深处,并非血肉,
而是……一只只巨大的、浑浊的、充满血丝的眼球!这些眼球大小不一,瞳孔形态各异,
有的如同爬行动物般竖立,有的则像腐烂的鱼眼般浑浊鼓胀!
它们毫无规律地分布在肉瘤表面,密密麻麻,如同镶嵌在肉山上的邪恶宝石!
所有眼球的瞳孔,在裂开的瞬间,就齐刷刷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恶意,
死死地锁定了格斗台上唯一的活物——西索!被万目所视!西索站在格斗台边缘,
距离那颗长满眼睛的恐怖肉瘤不过十米之遥。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血腥味浓郁得如同实体,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毒液。那颗巨大的、搏动着的紫黑色肉山,
表面镶嵌的无数浑浊眼球,每一个瞳孔都像冰冷的探针,牢牢钉在他身上,
传递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吞噬渴望。
“嗬……嗬嗬……”西索的喉咙里滚出一连串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如同破旧风箱在摩擦。
他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这令人作呕的空气,金褐色的眼瞳深处,
那点猩红的光芒燃烧得近乎疯狂。兴奋感如同汹涌的岩浆,在他冰冷的血管里奔腾咆哮,
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多久了?
多久没有这种……被如此纯粹的、庞大的恶意所“眷顾”的感觉了?痒!骨头缝里都在发痒!
他猛地低下头,视线锐利如刀,再次扫过地上那具瘦高男人的尸体。
尸体被自身爆裂的伤口和喷涌的血液弄得一片狼藉,但胸前那个“9”的号码牌,
依旧清晰可见。单数。目光掠过格斗台边缘,之前屠夫出场时升起的铁闸门尚未完全落下,
门框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几乎被灰尘覆盖的金属小铭牌上,
刻着一个模糊的数字——“7”。同样是单数。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冰冷的逻辑链条瞬间咬合。规则纸条:编号单数者终为饵食。
屠夫7、瘦高男人9都是单数,他们都流血超限,都成了那颗肉瘤的养料。
那么……自己呢?西索的手闪电般探入紧身裤口袋,指尖触碰到那张冰冷滑腻的规则纸条。
他将其抽出,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他的目光没有看纸条上的字,
反而死死盯着纸条本身——那奇特的材质,在聚光灯下呈现出一种非纸非布的微光,
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割破皮肤。这种材质……他的指尖细细摩挲着,
一种冰冷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鹰隼般射向观众席后方高处的贵宾包厢!
那里通常是为竞技场高层或特殊贵宾预留,由单向玻璃构成,从外面无法窥视内部。但现在,
透过玻璃,似乎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穿着深色制服的身影轮廓,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如同沉默的雕像,俯视着下方这片血肉地狱。他们制服袖口处,似乎都佩戴着某种金属徽章,
在包厢内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与规则纸条材质极其相似的冷光!答案呼之欲出!
“呵……原来如此。”西索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在死寂的格斗场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是你们啊……躲在玻璃后面的‘饲养员’们?用我们的血肉……喂养这头恶心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