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家风云
不愧是武林世家。
只是，这些饰物与石家堡主的身份不甚匹配。
瞧着像是主人刻意控制数量，以求贴合身份，却也隐隐透着堡主的性情。
他没心思关注这些饰物，只沉在自己的思绪里。”
是父亲找我？
“”多半是为了我打伤家仆和护卫的事。
“论起前因后果，墨尘自认无错。
下手是重了些，然那家仆与护卫对他的不敬，只有更甚。
尤其是那仆人，砍了他的脖子都不为过。
可惜，他的父亲，从不会对他显露半分 “常理”。
往昔，他正是因此才离了家族。
停！
墨尘在一扇刻着玄狼凶相的木门前驻足。
门边，堡卫按剑而立。
墨尘朝他们偏了偏头。
咚！
咚！
咚！
一名堡卫上前叩门。
“堡主，墨尘公子到了。”
“让他进来。”
一道低沉凝重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公子，请进。”
堡卫退回原位。
墨尘盯着木门看了片刻。”
记得从前，我总怯于踏过这扇门。
“不过现在？
他连一丝惧意都无，甚至都不知何为惧意。
墨尘跨过高高的门槛，迈步入内。
屋内，一位老者坐在大椅上，银须如丝，大眼阔唇，透着股倔强。
这是他的父亲，石家堡主。
而房内不止堡主一人。
护卫柏年与那名仆人也站在堡主身侧，瞧着竟是痊愈了，估计是用了贵重丹药，或是请了稀世医者。”
还有……“在堡主身侧，另有两人。”
是母亲和弟弟。
“一位华美妇人，眼角眉梢略有细纹，那是继母柳氏。
柳氏身旁，是他的弟弟石磊，此人面容俊朗，黑发中夹了几缕红丝。
那些仆人敢如此轻慢于他，正是因为眼前这母女二人。”
但也不能全怪他们 ——“墨尘的目光重新落回堡主身上。”
没有他的默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家之主决定着家族运转，他所受的冷遇，是父亲所赐。
堡主锐利的目光首射墨尘，换作以前的他，定会垂下眼帘，恭敬行礼。
可今日不同。
他挺首脊梁，迎向堡主的目光，不曾有半分移开。
老者的眉峰动了动。
“…… 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堡主低声怒道。
若是当年那 “不朽邪尊” ，定会嘲笑这怒火，将堡主的头按在案上砸烂。
可奇怪的是，墨尘竟低下了头 —— 不过只是微微一倾。
堡主的眉毛又皱了一下。”
他怒了。
“墨尘停下动作，想按“邪尊”的性子，来搅个天翻地覆，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他如今的身子，根本做不到。
数百年来，石家堡都是守护王朝、抵御外敌的名门，势力在王朝内数一数二，堡内高手如云。
况且，他还没定好新的活法，不能一开始就搞砸。
当然，墨尘对 “搞砸” 的标准，异于常人。
“老爷您瞧，这孩子性子一点没变，我就说过，他连基本礼数都不讲了，素来不敬我与磊儿，如今连您都敢轻慢！
这性子，还得了！”
柳氏突然开口，还带了点哭腔。”
呵，演得真像。
“看着继母掉着鳄鱼的眼泪，墨尘在心里冷笑。
石磊也帮腔道：“爹，娘，大哥是累了，想来不是有意的。”
”真是一丘之貉。
“听着弟弟假惺惺的话，墨尘只是淡淡一笑。
他家的事很复杂，可说透了也简单。
生母亡故后，柳氏嫁入堡中，生下石磊。
简言之，柳氏只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而非他这个长子。”
便是三流戏本，都写不出这么老套的戏码。
“可这便是墨尘的现实。
“你有什么话说？”
堡主被石磊的话勾了一下，声音粗哑了些。
但墨尘没打算安抚。
“您想让我说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叛逆。
包括堡主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在他们印象里，墨尘向来怯懦，尤其对堡主言听计从。
可他们不知，从前的顺从，不过是他在绝境中向父亲求关注、求庇护的方式。”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砰！
堡主一拳砸在案上。
房内众人都被这怒火惊得一颤，唯有墨尘平静如常。
“你也就礼数还能看，如今连这仅有的可取之处都要丢了？”
堡主怒视着他，“如此狼心狗肺，将来怎么继承家业！”
“您当真打算让我继承？”
“什么！”
听到墨尘这出乎意料的反问，堡主张口结舌。
旁观众人也惊得瞪圆了眼。
“自然！”
堡主强自镇定，“你是长子！
本就该由你继承，前提是你毫无瑕疵！”
他听出了堡主话里的不满，那句 “毫无瑕疵” 更是画蛇添足。”
这瑕疵，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墨尘夸张地弯下腰，躬身行礼。
“原来父亲如此公正。”
他扬高了声音，“儿子愚钝，闻听此言，如登九天。”
极致的夸赞，无异于嘲讽。
堡主的脸涨的通红。
可最先发作的不是堡主。
“你怎敢对父亲如此无礼！
还不快道歉！”
柳氏尖声叫道。
“我对敬爱的父亲，何来无礼？”
墨尘故作茫然，“许是有什么误会。”
言罢，他又加了一句。
“母亲。”
正要再骂的柳氏，瞬间闭嘴。
她两眼瞪圆，左右张望。
“你…… 你叫我什么？”
“是啊，父亲。”
墨尘转向堡主，“从前我总叫‘柳夫人’，未免太生分了些，母亲，您说呢？”
柳氏的脸色彻底垮了。
那神情，仿佛眼前爬着只恶心的虫子。
可墨尘觉得有趣，偏要句句带上 “母亲”。
柳氏明知他是故意的，却无法反驳。
毕竟，在名义上，这妇人的确是他的母亲。
“我…… 我没事。”
柳氏咬着牙。
“亲爱的母亲，没事就好。”
墨尘笑了笑，又道，“可母亲，您脸色发白，是不是哪里不适？
母亲，要不让医者来瞧瞧？”
每一声 “母亲”，都让柳氏浑身一颤。
她像是吞了黄连，脸颊不住抽搐。
墨尘却乐在其中，还想再说，堡主忽然干咳一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 可知我今日为何唤你？”
堡主审视着墨尘的神色。
眼前的儿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大抵与他们二人有关吧。”
墨尘指了指仆人与护卫。
“不错。
关于你对他们所做的 ——！”
“孩儿向父亲请罪。”
墨尘低头道。
这恭敬的道歉，与方才的叛逆判若两人。
堡主正错愕，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是孩儿没能妥善处理，惊扰了父亲，往后，这类事，孩儿定会处理得干净利落。”
墨尘动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他走向房角，那里挂着一柄刻着云雷纹的装饰剑。
唰！
不愧是武学世家，连装饰剑的刃口都这么锋利。
墨尘握着剑，转过身来。
锵！
锵！
柏年与石磊拔剑出鞘，挡在堡主与柳氏身前。
“你要做什么！”
堡主怒吼着，老脸涨得通红。
“方才不是说了？
清理残局。”
墨尘扬了扬剑，耍了个剑花。
“什么残局！”
他将剑尖朝地，用空余的手，指向那名仆人，淡淡道。
“这还不够明显？
斩了这胆敢轻慢主子的奴才的脖子。”
“什么！”
堡主目眦欲裂，墨尘却理首气壮地偏头一笑。
“嗯？
难道不是为此唤我来的？
我还以为，父亲是要我了结这两个敢轻慢石家堡嫡长子的家伙。”
他的目光扫过柏年，对方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先前我己亲手教训过，本来不想闹大，既然父亲不满，那也没法子了。”
墨尘语气轻松了起来。
“说起来，我之前的惩罚确实太轻，他们轻慢的可是石家堡的嫡长子，父亲请放心，我会干净利落地斩了他们的脑袋，挂在堡门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