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挥起冰镐向后砸去,却在接触到那只手的瞬间被弹开——冰层里伸出来的手臂竟像钢铁般坚硬,冰镐的刃口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
“别碰它!”
赵野的吼声混着绳索断裂的脆响传来。
林夏抬头,看见陈秋正以惊人的速度下坠,她的登山绳断口处缠着几根银白色的细丝,像极了某种昆虫的吐丝。
而更恐怖的是,陈秋的脚踝上不知何时攀附上了一只青灰色的手,那只手的指尖长着透明的倒钩,正一点点钻进她的皮肉里。
“用火!”
林夏摸出腰间的防风打火机,刚打着火苗,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风扑灭。
她这才发现,冰缝里的风不知何时变成了旋转的涡流,头灯的光束被搅成破碎的光片,照得周围的冰壁忽明忽暗,那些嵌在冰层里的眼睛在光影中眨动,像是在无声地嘲笑。
就在这时,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突然松开了。
林夏趁机用冰镐狠狠凿向冰壁,冰屑飞溅中,她看清了那只手的来源——冰层里嵌着一具半露的躯体,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却像蜘蛛一样长着八条节肢,节肢的末端正死死抓着陈秋的登山绳。
而这具躯体的脸,赫然是三年前失踪的导师。
“老师?”
林夏的声音在颤抖。
冰层里的“导师”缓缓转动脖颈,颈椎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咔咔”声,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突然,下坠的陈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林夏低头,看见她的小腿上长出了细密的鳞片,青灰色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而陈秋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她正疯狂地割着自己的裤腿,嘴里反复念叨着:“别长出来……别变成它们……抓紧我的绳!”
赵野的声音带着破音。
他不知何时己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扣,正顺着林夏的绳索向下滑。
林夏这才注意到,赵野的半边脸己经覆盖上了青紫色的冰纹,那些纹路像活物般蠕动着,在他的颧骨处聚成一个模糊的眼睛形状。
就在两人即将靠近时,冰缝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
林夏的头灯扫过下方,只见黑暗中伸出了无数根灰白色的“树枝”,那些树枝其实是由骨骼拼接而成,枝桠的末端挂着圆形的“果实”——每个果实都是一颗被冰包裹的人头,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是骨树……”陈秋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她停止了割裤腿的动作,任由那些青灰色的鳞片爬上大腿,“我祖父的日记里写过,这是‘守门树’,只有献祭者才能通过。”
林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骨枝的缝隙里,隐约有光在流动。
她突然想起民国录音里的另一句话:“光里有门,门后是家。”
“别信她!”
赵野突然嘶吼起来,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正死死抠着冰壁上的岩石,“她己经被影响了!
你看她的眼睛!”
林夏看向陈秋,只见她的瞳孔里映着骨树的影子,眼神空洞而狂热,嘴角挂着和冰层里那些冻尸一样的微笑。
而陈秋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和地图上朱砂线一模一样的红痕。
就在这时,骨树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挂在枝桠上的人头纷纷睁开眼睛,发出整齐划一的低吟。
林夏的头灯被震得脱落,坠入下方的黑暗中,在触碰到骨树的瞬间,头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骨树根部的景象——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的边缘刻满了和陈秋祖父日记里一模一样的符号,而洞口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只手在挥舞,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进去……”陈秋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她的身体己经完全被青灰色覆盖,背后长出了两对透明的翅膜,“我们该回家了,林夏。”
林夏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那些人头的低吟像是某种催眠的咒语,让她忍不住想跟着陈秋向洞口走去。
就在她的脚即将踏上骨枝的瞬间,赵野突然用冰镐狠狠砸向她的手背:“醒过来!
你的指甲!”
林夏低头,看见自己的指甲己经变得透明如冰,指尖正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而她的手腕上,一道淡红色的痕迹正在缓缓浮现,和陈秋手腕上的红痕一模一样。
骨树的低吟越来越响,洞口里的手挥舞得更加疯狂。
林夏看着正在逐渐异化的陈秋,看着冰层里“导师”那浑浊的眼睛,突然想起了实验室里保存的那块来自昆仑冰川的样本——样本里嵌着的,正是一根和骨树一模一样的骨枝。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带着“钥匙”。
“它一首在我们身上……”林夏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们不是来寻找它的,我们是来唤醒它的。”
话音刚落,骨树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所有的骨枝都向中间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
林夏看着自己手背上不断蔓延的冰纹,突然明白过来——所谓的“守门树”,根本不是用来阻挡外人的,而是用来困住“祭品”的牢笼。
而他们,正是最新鲜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