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顾家
祖宅在半山,占地百亩,青砖黛瓦,百年香樟环绕。
老爷子年近七十,一身唐装,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
“我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十九年,是顾家对不起你。”
沈岁晚——不,顾岁晚,被爷爷轻轻拥进怀里。
老人掌心温热,声音却哑:“回来就好,以后谁都欺负不了你。”
她鼻尖发酸。
原来被亲生家庭认回,是这样的感觉。
然而,鼻尖的酸意尚未退去,顾老爷子下一句话便像冬夜檐角坠下的冰棱——“晚晚,好孩子,把眼泪收一收。
明晚七点,祖祠开灯,族谱上添名,你也顺便把旧姓的尾音掐了。”
他松开怀抱,掌心却仍搭在她肩头,力道温和却不容拒绝。
“你爸妈走得早,你母亲留下的那串‘岁寒三友’翡翠,我原想等你出嫁再给你。
如今你回来了,就提前戴上——也算替她把十九年的缺席,一次补全。”
顾老爷子抬手,管家捧上一只紫檀小匣。
匣盖掀开,一串浓冰阳绿的翡翠静静躺在玄色丝绒上,雕成松、竹、梅三瓣,水头足得像要滴出一整个江南的春。
“戴上它,你就真正是顾家的姑娘了。”
顾岁晚看着那串翡翠,指尖却忽然感到一阵冰。
她想起自己口袋里那张被雨水泡软的圣托里尼照片——照片里七岁的她,被沈太太抱在怀里,背后是落日熔金,而沈太太的指尖也扣着一条极细的银链,坠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此刻,翡翠的绿意与珍珠的苍白在她视线里重叠,像两条交错的河,一条奔涌而来,一条悄然退去。
顾老爷子没有催她,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雀鸟。
“别怕,爷爷在这儿。”
“爷爷,来之前我跟顾伯提过——名字先不改,也不对外公开。
十九年的履历都挂在‘沈’字下面,突然换掉,会切断我所有的学籍、账户、合同,也会把沈家推到风口浪尖。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自己把尾巴收好,再堂堂正正进族谱,好吗?”
大厅里原本低低的恭贺声倏地静了。
顾老爷子捻着沉香珠,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忽地朗声一笑:“好!
是我着急了。”
他抬手示意管家,“去,告诉下面一声一,族谱先空一行,写‘顾氏长女,待字闺中’;二,今晚的接风宴改成家宴,不请外客;三,对外仍称‘沈小姐’,谁敢多嘴,家法伺候。”
老人重新看向顾岁晚,眼底带着欣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名字可以缓,血脉不能等。
翡翠你先收着,算爷爷私下给你的见面礼,不戴也无妨——等你哪天自己愿意改了,再让它陪你上族谱。”
顾岁晚指尖微紧,最终低头道了一句:“谢谢爷爷。”
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被灯光掩进睫毛的阴影里—顾岁晚转身就看到了,温雪眠正倚在落地窗前喂猫。
旗袍雪白,开衩处绣一支墨兰,像把夜色都晕染成淡青色。
黑猫在她臂弯里懒懒抬眼,琥珀瞳仁映出少女的狼狈——帆布鞋边沾着车道上的碎玻璃,帆布包被雨水洇出大片深色斑块。
温雪眠却只是笑,声音低而软:“晚晚,过来。
顾岁晚靠近,叫了一声温阿姨,她伸出的手钝了一下,指尖掠过女孩的发尾,像替一只雀鸟顺羽。
那一瞬,顾岁晚闻到的不是豪门贵妇的香水味,而是栀子花混合着淡淡油墨香,后来她才知,那是温雪眠常年藏在衣帽间里的旧书味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晚晚,”女人声音轻得像怕惊了雨,“别怕,这里是你自己的家,不用拘谨。
我们给你准备好了房间走走看一下还缺什么也好添置,说着就拉起轻柔白皙的手准备上楼,就在这时妈,我们你都还没有介绍呢我是顾栖,你的哥哥,就是比较突然我依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千万你随便花,没有了跟我说。
顾岁晚接着银行卡听到里面的金额时瞬间手抖了一下,哥哥,这会不会太多了,你不用给我这么多的。
顾栖听了这话这怎么会躲呢?
这十几年来都没有给过你一次性给你,你就收着吧。
你回头看了一下温阿姨和爷爷,见他们都点点头也没有再推辞。
随后又看了旁边这位,温阿姨连忙做介绍,这是闻宴,你可以叫他哥哥,或者阿宴。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她跟啊宴有婚约打算让她熟悉一段时间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