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狂怒亲父,断子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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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爸您消消气!

我没事!

您千万不要怪沈瞳哥!

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林白朗看到沈瞳眼泪流出,害怕会博得林家人的同情,于是立刻向林武义扑上去,假意抱住林武义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劝解,眼神却飞快地瞥向旁边一张放着酒水的桌子。

他身体巧妙地移动,不着痕迹地将一瓶未开封的、沉甸甸的波尔多红酒推到了林武义触手可及的位置。

林武义此刻己被狂怒彻底吞噬了理智。

沈瞳那句“假货”的指控,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心底最敏感、最虚荣的神经。

他需要发泄!

需要立刻、马上将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羞辱的“污点”彻底清除!

“滚!

你给我去死!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武义咆哮着,赤红的双眼完全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猛地一挥手,正好扫到林白朗“恰好”推过来的那瓶红酒!

沉重的酒瓶被林武义一把抄在手中,冰冷的玻璃瓶身瞬间成了他怒火的延伸!

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丝毫迟疑!

林武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瓶如同小型炮弹般的红酒,朝着沈瞳的额头,狠狠砸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沈瞳看到了林武义眼中那纯粹的、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暴戾。

看到了林白朗嘴角那抹快如闪电、却冰冷刺骨的得逞笑意。

看到了苏觉清和西个姐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垃圾被清理般的快意和解脱。

他甚至听到了酒瓶划破空气时,那沉闷而致命的呼啸声。

“砰——!!!”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坚硬的瓶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沈瞳的额角!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

那并非一瞬间的炸裂,而是如同山崩海啸般,从被击中的那一点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经!

眼前的世界骤然被一片猩红覆盖,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眉骨、眼角、脸颊疯狂流淌。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清脆炸响!

瓶身在他头上爆开,猩红的酒液混合着暗红的鲜血,如同最残酷的泼墨画,猛地溅射开来!

染红了他灰色的旧T恤,染红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也溅到了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宾客昂贵的礼服裙摆和皮鞋上,引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瞳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猛仰,然后重重地、毫无缓冲地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咚!”

后脑勺与地面的撞击,带来另一阵深入骨髓的钝痛和眩晕。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疯狂地旋转、颠倒、碎裂。

刺眼的水晶灯光芒变成了无数旋转跳跃的光斑,耳边所有的喧嚣、尖叫、怒骂……都瞬间被拉远,扭曲成一片混沌模糊的嗡嗡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远……温热的血还在汩汩地从额头的伤口涌出,顺着太阳穴流下,滑入他的眼角,又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胸前。

那里,贴身戴着一枚用普通红绳系着的玉佩。

玉佩只有拇指大小,质地温润,却并非顶级玉石,雕刻着古朴简单的云纹,是福利院院长沈天诗在他十五岁那年,用自己微薄的积蓄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十八年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带着暖意的念想。

一滴滚烫的、混合着血与泪的液体,恰好落在了那枚温润的玉佩之上。

玉佩接触到他鲜血的瞬间,似乎极其微弱地、无人察觉地闪过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暖意,旋即又沉寂下去。

“呃……”沈瞳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满手的冰冷和粘稠。

视野彻底被猩红和黑暗吞噬,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抽离。

“死……死了?”

一个离得最近、穿着燕尾服的胖男人被溅了一身血酒混合物,吓得面无人色,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蹲下来,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沈瞳的鼻息。

几秒后,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烙铁烫到,惊恐地抬起头,看向暴怒未消、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的林武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林董……没……没气了!

真的……没气儿了!”

“放屁!”

林武义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被血污覆盖的身体,脸上没有丝毫的悲痛,只有一种被忤逆后的余怒和被当众“揭穿谎言”的恼羞成怒。

“装死!

这小畜生最会装模作样博同情!

给我起来!”

他根本不信,或者说,他内心深处拒绝相信,自己刚才那一下真的断绝了一条性命。

巨大的恐慌被更强烈的暴怒所掩盖。

他猛地抬起穿着锃亮鳄鱼皮鞋的脚,带着十足的戾气,狠狠踢向沈瞳的腰腹!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地上的身体被踢得翻滚了半圈,如同没有生命的破麻袋,软软地瘫回地上,毫无反应。

额头的伤口因为震动,又涌出一股暗红的血液。

“废物!

死了还要弄脏我的地毯!”

苏觉清嫌恶地用手帕死死捂住口鼻,仿佛地上流淌的不是她亲生儿子的血,而是剧毒的秽物,声音尖利刺耳,“真是晦气!

还不快拖出去!

扔得越远越好!”

“就是!

死了还在这里碍眼!”

林娇娇也跳着脚,尖声附和,脸上只有厌恶和麻烦,“赶紧弄走!

看着就恶心!”

“扫把星!

活着丢人,死了还要连累我们家!”

林诗雅冷冷地补刀,眼神像在看一堆需要立刻清理的垃圾。

“爸,您消消气,别为了这种***东西气坏了身子。”

林白朗扶着林武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和对父亲的“关切”,他瞥了一眼地上毫无生息的沈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彻底的放松和快意。

……冷。

刺骨的冷。

沈瞳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里。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灵魂被彻底剥离、撕裂后残留的冰冷和剧痛。

这痛,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来自那被至亲之人亲手碾碎、践踏殆尽的最后一点微末的期盼。

然后,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他的“视线”陡然穿透了那无边的黑暗,清晰地“看”到了下方宴会厅的景象。

他看到了两个自己。

一个自己飘在空中,想要发出声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自己,是那个穿着灰色旧T恤、被血污浸透的身体,像一摊被丢弃的垃圾,蜷缩在冰冷奢华的大理石地面上。

额角那个狰狞的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暗红的血还在缓慢地渗出,在他身下晕开一滩刺目的猩红。

飘在空中的自己,拼命向倒在地上的自己扑过去,想把倒在地上的自己扶起来,但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

现场,没有一个人关注是否送医院!

他看到林武义,他的亲生父亲,在听到“没气了”的宣告后,那瞬间扭曲的脸上不是悲痛,而是被忤逆的暴怒和被当众“戳穿”的羞恼,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踹向那具毫无生息的身体!

他看到苏觉清,他的亲生母亲,用手帕死死捂着口鼻,精致的脸上只有极致的嫌恶和仿佛看到秽物般的恶心,尖声咒骂着“晦气”、“弄脏地毯”。

他看到林诗雅、林曼琳、林雪薇、林娇娇,他那西位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她们或冷漠、或厌恶、或假惺惺、或娇纵地附和着,催促着,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她们的弟弟,而是一条死不足惜的流浪狗。

他看到林白朗,那个鸠占鹊巢的养子,扶着暴怒的林武义,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惊魂未定,可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却清晰地映出了地上那具“尸体”,映出了他眼底那再也无法掩饰的、冰冷的、彻底的放松和……快意!

他甚至能“听”到周围宾客压低声音的议论:“真死了?

林董下手也太狠了……狠什么?

这种逆子,留着也是祸害!”

“就是,死了干净!

看他那穷酸样,活着也是丢林家的脸!”

“嘘……小声点,林董还在气头上呢……”灵魂状态的沈瞳,悬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不甘的嘶吼。

只有一片死寂。

一种从灵魂最深处蔓延开来的、彻骨的冰冷和……死寂。

原来,这就是答案。

十五年的抛弃,三年的“归家”折磨,无尽的羞辱、打骂、构陷……首到此刻,被亲生父亲亲手用酒瓶砸碎头颅,被全家人围着“尸体”唾弃、踢打、咒骂,被满堂宾客视为垃圾和笑柄……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死心了。

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微末幻想,对血脉的荒谬期待,如同风中残烛,被这彻骨的寒意和满堂的恶意,轻轻一吹,彻底湮灭。

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如果能重来……”一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死寂冰冷的灵魂深渊中微弱地亮起,带着无尽的血泪和刻骨的决绝,“永生永世……绝不再做林家人!”

“绝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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