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年里,她无数次在睡前攥着外婆的衣角问“爸爸今天会来吗”,也无数次在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爸爸举过头顶时,悄悄躲到老槐树后发呆。
可那个她从小盼着的爸爸,终究一次都没出现在外婆家的院门口,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她对爸爸仅存的模糊印象,还停留在三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阳光特别暖,爸爸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弯腰把她抱在怀里,脚步轻快地往姑妈家走。
一路上,爸爸会用胡茬轻轻蹭她的脸蛋,逗得她咯咯笑。
到了姑妈家,还会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
那股甜丝丝的味道,顺着舌尖漫到心里,是她那时能想到的最幸福的滋味。
只是后来,爸爸走了,那甜味也跟着淡了。
她曾拼命想记住爸爸的模样,记住他说话的声音,可时光像块软布,一点点擦去了记忆里的细节。
到最后,她只记得那颗水果糖的甜,却再也想不起爸爸的眉眼是圆是方,连他抱自己时的温度,都变得模糊不清。
偶尔翻起家里唯一张有爸爸的旧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笑得温和,可她看着,只觉得陌生得像个外人。
在寄人篱下的日子里,读书成了刘菲菲最能抓住的“底气”。
从小学一年级到西年级,她的成绩从来没掉出过年级第一,每次期末考试结束,捧着崭新的“第一名”奖状回家时,都是外婆家最热闹的时刻。
那些印着金边的奖状,被外公小心翼翼地贴在堂屋的白墙上,从墙角一首贴到屋顶,像一片金灿灿的小太阳,把昏暗的屋子都衬得亮堂了些。
除了“第一名”,她还年年捧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红底烫金的证书,成了她藏在书包里的小小骄傲。
外公看着满墙的奖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逢人就夸“我们菲菲是块读书的料”。
每年过年给压岁钱时,外公总特意多给她塞几张,摸着她的头说:“菲菲乖,这是外公奖励你考第一的,以后继续加油。”
刘菲菲每次都把压岁钱小心收着,要么交给妈妈补贴家用,要么攒着买练习册,从不乱花。
可这份“优秀”,却成了表哥唐海涛心里的刺。
唐海涛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淘气,上课总爱走神打闹,考试成绩次次排在班级末尾,作业本上的红叉比正确答案还多。
外公看着两个孩子的差距,难免会忍不住念叨:“海涛你看看菲菲,同样是上学,人家怎么就能考第一?
你就不能多学学?”
这话像根针,扎得唐海涛心里又急又气。
他本就因为菲菲分走了家人的关注而不满,如今外公总拿菲菲当榜样来比较,更让他觉得颜面无光。
于是,他把所有的不痛快都算在了菲菲头上——在学校里故意找茬,趁她不注意把她的书包扔到地上。
在家里没人时,更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骂她“就会读书的书呆子”,甚至偷偷把她的奖状边角撕得卷起来。
菲菲看着被弄坏的奖状,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却只能把眼泪咽回去。
她知道,只要自己成绩好,外公就会开心,妈妈也能少些担心,这点委屈,她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