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三年,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他一心求取功名,嫌弃我不思上进。
这一年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风风光光来到了如意客栈。李如意,
我很感激你这几年为我的付出,跟我走吧,我纳你做妾。我总算看清了这个男人,
撕毁了当年的婚书。这时,薛平璟闯入了我的生活,他让我明白,爱自有天意。
1我帮裴清风收拾好了行囊,又给他拿上了三十多两银子当作盘缠。裴郎,
我没办法陪你去京城,你照顾好自己。我在客栈等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其实三十多两,如果紧着花,也够两个人的路费。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穷家富路,
省出来的钱,还不如让裴郎吃得好些,住得好些。裴清风一把便将行李和银子接了去,
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道:行了,快去忙吧。我站在客栈门口,目送他走出很远,
直至他消失在我的视线。对门开茶水铺子的张婆,笑着打趣儿:如意丫头,你就没想过,
裴郎如果高中了,再也不回来了,你怎么办?我拢了一下额间的头发:不会的,
我和裴郎有婚约,他是我的未婚夫。张婆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善了。
如果裴郎是个靠得住的,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些苦力活,他自己整日里窝在书房,
等着你伺候他呢?我笑着摇摇头:裴郎和我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
张婆的店里进客了,她转身去煮茶。我们如意是个好丫头,希望那裴郎是个有良心的。
2我叫李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我家的客栈,就叫如意客栈。以前本来叫吉祥客栈的,
因为我爹叫李吉祥。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死了,三年前,我爹也死了,客栈传给了我。
我每次看到“吉祥”两个字,就想起我爹,我心里就难受,索性就改了名字。
我爹临死之前说,他曾给我许过一门娃娃亲,是隔壁镇子裴秀才的儿子。
他还拿出了一张文书,上面有他和裴秀才的指印。文书上写着,裴秀才的儿子裴清风,
会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来迎娶我。那年我十五岁,我很好奇我爹将我许给了怎样的人。
如果是个良善人,我肯定会嫁,万一是个又丑又坏的歹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的。
正好客栈要改名字,我就借着这个由头,走了三十里的路,去隔壁镇找裴秀才。既然是秀才,
那字应该写得不错。顺便,我也偷摸儿瞧一下我的未婚夫。我问了好几个人,
才找到裴秀才家。听人说,裴秀才早过世了,家里就剩了一个儿子,也是个读书人。
我爹眼光真好,为我选了个门当户对的。两个人都没爹没娘,谁也别嫌弃谁。
我叩开了裴家的门,开门的是个清秀书生,剑眉星目,自有风骨。那是寒冬腊月,
他穿着一袭洗得泛白的青衫,冷得直打颤。我一见他的容貌,就沉沦其中了。
我家是开客栈的,来来往往也见过许多人,可我不曾见过像裴郎这么好看的人。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这是小地方,我没有多少见识。反正,裴郎就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想到我以后就要嫁给他,我这心里就像是有小鹿在乱撞。姑娘,你有何事?
裴郎看着我的眼睛问道。我的面皮有些发烫。你……你是裴秀才的儿子裴清风吗?
我莫名有些慌乱,说话也磕磕巴巴。正是在下,请问你是?裴郎疑惑地看着我。
我和他说明来意:我想请你帮我提四个字。说着,我便将带来的一块肉递给了他,
权当是润笔费。裴郎接过我手中的肉,将我让进家去。他家里真是家徒四壁,四处漏风。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裴家发达了,家大业大,再嫌弃我这小门小户的怎么办。看这情形,
我似乎有点多虑了。屋子里十分清冷。我不由问道:这天寒地冻的,怎的不生个火?
裴郎讪讪一笑:炭要十文钱一斤呢,我也没个正经收入,烧不起。
我又问:那你平常怎么谋生呢?裴郎指着桌上的笔墨:平日里,也就是帮人抄抄书,
写些书信,勉强度日。他同我说完,便去拿了油灯过来。原来是墨已经冻成了冰坨,
需要将砚台放在油灯上烘烤。墨已然化开,裴郎将纸铺在了案上。
我注意到桌案上摆着小半碗冻硬的白粥。你平常就吃这个?裴郎有些难为情:是。
我清晨起来先煮一大碗粥,等放凉了我就切成三份,三餐就解决了。
我莫名有些心疼我这个未婚夫。你的日子真清苦。我虽然也不富裕,
可有我爹留下的客栈,一日三餐也能吃个饱饭,冬日里也能烧得起炭。
裴郎微笑着摇头:每日里读书写字,倒也不觉得苦。随即,他眼神坚定。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日,我会金榜题名。裴郎说这话的时候,胸有成竹,
似乎功名已是囊中物。我就是那时候认准他的。我书读得不多,却也听过一句话:穷且益坚,
不坠青云之志。想来,裴郎就是这样的人。姑娘,你要写什么字?他抬起头问我,
目光中似乎有星河。我有些出神,呆愣了一会儿才答他:如意客栈。他微微颔首,
挥毫泼墨。裴郎写字的时候身上仿佛散着光,这屋子里都被他照亮,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片刻,裴郎已经落笔,可我还没有看够。对他的迷恋,让我生出勇气。裴清风,
你是不是有未婚妻?他闻言微微一愣。是,父亲说他曾为我结过一门娃娃亲。
我深吸口气,笑着对他说:我就是你的未婚妻——李如意,跟我走吧,我让你吃饱穿暖,
好好读书。他惊讶地看着我。可是,可是……我没让他继续往下说。我父亲过世了,
他留给我一家客栈,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还过得去。客栈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忙活,
你就过去帮我记个账什么的,我也会给你发月钱。放心,我们那里不忙,
不会影响你读书的。裴清风纠结良久,终是点了头。好。3我说让裴清风帮我来记账,
只是怕伤他面子,特意找的借口。我家这小客栈,有什么出项进项我都清清楚楚。
裴清风每日坐在柜台后面,啥也不用干,只一味读书。常来的客总说我,
这哪里是找了个伙计,分明是找了个掌柜的。我听见这话,也不和他们计较,只会偷着乐。
裴郎是我的未婚夫,我早晚是要嫁给他的,他也早晚会是这客栈的掌柜。每次干活累了,
只要看上裴郎一眼,我就有使不完的力气。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只是,
我从来没问过他开心否。光阴如水,悄然流过。裴郎似乎和刚来客栈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我和常来的熟客寒暄,他嫌弃我不自重。***活时风风火火,他说我粗鄙。
我字写得歪歪扭扭,他笑我胸无点墨。除了每月给他结月钱时,他会夸上一句我人挺好的。
其余时候,我好像在他眼中没有一点优点。客栈平均每月盈利五两银子,
我会给他结一两月钱。然后拿出一两,用于支出。存起一两,当作裴郎进京赶考的路费。
剩下二两,我自己存着,一两当我的嫁妆,一两当他的彩礼。嫁妆和彩礼我都存得差不多了,
等裴郎赶考回来,我们就能成亲啦。如果裴郎能考中,那自然是极好的。如果考不中,
也没关系,我们守着客栈也能将日子过下去。4自从裴郎去赶考之后,
我便时常盯着门口发呆,干活也似是被抽空了力气。这天,没什么客人,我正盯着门口发呆,
突然闯进来一人。那人年约二十,着一身棉布袍子,面如冠玉、身姿挺拔,
比我的裴郎还要好看。我们是过路的商客,遭了贼人打劫,还要取我性命,
能不能在你店里躲躲。他汗涔涔向我解释。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臂上有条两寸长的伤口,
殷红的血将袍子染了一大片。我看着他的脸,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他语气焦急:贼人就要追上来了,哪里能让我藏身?我回过神来,朝他招招手。
就躲在这柜台下面吧。柜台下面是存酒的地方,还有柜门遮掩,不容易被发现。
这是眼下最好的藏身地。他刚藏好没多久,从外面乌泱泱冲进来十几个人,他们皆穿黑衣,
脸上蒙着斗笠黑纱。方才有没有人来你家客栈,他的手臂上有一条醒目的伤口?
你若是能助我们抓到他,赠你百两黄金;你若是胆敢诓瞒,我早晚要你的性命。
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对我说道。我不曾经历过这般架势,心中盘算该如何应对。
百两黄金足以让我余生不愁吃喝。可我爹曾对我说过,不义之财不可取。
让我把那位美男子交到贼人手上,我于心不忍。我灵机一动,指向后门方向。
确实来了那么一人,他进门便问我后门在哪,我指给他,他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那群黑衣人没有犹豫,立即冲向了后门。一刻钟后,待黑衣人走远,
我才让那位美男子从柜台下爬了出来。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大恩不言谢,
日后我定让人送一份厚礼,酬谢今日恩情。美男子朝我拱手抱拳。我摆摆手。我爹说,
横财压身,我福薄,接不住,你赶紧走吧,万一贼人去而复返,你可就逃不脱了。
美男子言语纠结:我能不能暂时在你这住时日,家里人知道我出了事,
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住宿三百文,含食一百文,你想住多久,
我开间房给你。他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跑得仓促,身上没带钱。不过你放心,
等我家里人来了,我肯定连本带利还上。我一时语塞。是不是老天爷知道我性子软,
特意派些长得好看的男子来考验我。我这个人经不起考验。我叹了口气。行了,
你先在这住下吧。我给他开了间客房,并准备找个郎中来给他瞧瞧。
他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踪,拒绝了。只问我要了一瓶创伤药,和一块纱布,
说自己包扎一下即可。你自己包扎太麻烦了,还是我帮你吧。我好人做到底。这一次,
他没有回绝。我端来一盆水,先帮他清洗了一下伤口。该说不说,他手臂挺白的,
肌肉线条也很分明。那道伤口像是一条血红的蜈蚣,盘踞在他的手臂上,看得我触目惊心。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薛平璟。听他说,
他们是从北边来的商队,没想到路过我们镇子时,被贼人盯上了,他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我帮他包扎伤口,他却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看什么呢?
他嘴里笑笑:你很好看。我的脸霎时就红了。我自知不是美人,被他这样夸,
我有些羞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你再如此轻佻,我就将你赶出去。他咧嘴笑笑,
再没说什么。我余光偷偷瞥他,他笑起来比我家裴郎更好看了。
要是女子也能三夫四妾就好了。那我就让我家裴郎作夫,让薛平璟给我当妾。如意姑娘,
你笑什么呢?薛平璟凑过来,他的呼吸落在我脸上,痒痒的。我有些慌乱,
赶忙给他包扎好伤口。有什么事再找我。我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5薛平璟就这样赖在了如意客栈。平日里,他也会帮着我打理客栈。
他会站在客栈门口迎来送往,也会端茶送水。我和他说,不必这样的。他却答我,
都是应该的。附近的街上,有个名叫牛二的泼皮。他欺我无人撑腰,便时常来客栈里捣乱,
要么找我要保护费,要么在我这白吃白喝。我拿他没辙,时常受这等窝囊气。
裴郎在店里的时候,也无可奈何,只是劝我忍一时风平浪静。但薛平璟不一样。今日里,
牛二又来了,他说手头紧,找我拿点银子,若是不给他,他便要在我这客栈打砸一番。
薛平璟没惯他毛病,抬腿一脚,便将牛二踹出门外。我还是第一次见人飞。
牛二像断线的风筝,砸在了我门口的台阶上。薛平璟冷冰冰地对牛二说道:滚。
以后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牛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二话没说,一瘸一拐的逃了。
这一刻,薛平璟迷人得不可言说。牛二走后,薛平璟又恢复了插科打诨的模样,
和刚才判若两人。他得意地看着我。李如意,我刚才那一脚帅吗?我微微点头。
凑合吧。说心里话,确实挺帅的,但我不喜欢他在我面前炫耀的嘴脸。你不是客商么,
怎么还会武功?我好奇地问道。饶是我再眼拙,也能看出刚才那一脚并不简单。
他嘴里打着哈哈:走南闯北,总会遇到危险,学点武功用来防身。
我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经此一事,
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许多。有时,我偶尔会和他聊起裴郎。薛平璟总是会说我傻,
他说他走过那么多地方,还没见过哪家未过门的姑娘去供养自己未婚夫的。薛平璟:喂,
李如意,你的裴郎不是值得托付的人,若他的心里真有你,怎会舍得让你吃苦。
我:他是读书人,怎能让他干些俗事。薛平璟:李如意,你知不知道,
天底下最虚伪的就是读书人?我:裴郎不一样。薛平璟半开玩笑地说道:若是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