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凡胎废体，修行不利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澹台夜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旁边一个咧嘴笑的童男纸人！
哗啦！
那纸人瞬间被踹得西分五裂，竹篾骨架断裂，惨白的纸片和花花绿绿的纸衣散落一地。
但这丝毫无法平息澹台夜心中的怒火，反而像火上浇油。
他如同疯魔一般，在狭窄的空间里横冲首撞，手臂挥舞，将触手可及的纸人纸马、纸车纸房，统统掀翻，用力撕扯！
“废物！”
“蝼蚁！”
“去死！”
“都给本尊去死！”
他一边撕，一边发出低沉的咒骂。
纸片纷飞，竹篾折断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店铺瞬间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扫过。
然而，这具身体的力气实在太小了。
几个剧烈的动作之后，澹台夜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不得不停下来扶住柜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那些被撕碎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笑容的纸人碎片，澹台夜剧烈喘息着，眼神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取代。
摧毁这些死物，毫无意义，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虚弱和无能狂怒。
他扶着柜台，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上，背靠着那掉漆的木柜，仰头望着糊满旧报纸的，低矮压抑的屋顶。
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身体孱弱得不堪一击……神魂重创得摇摇欲坠……被困在这该死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纸扎铺……前路，一片黑暗。
在修真界呼风唤雨的魔尊澹台夜，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绝望。
破坏的冲动如同退潮般暂时平息，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澹台夜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沉重的无力感将自己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似乎又有脚步声靠近。
他猛地睁开眼，冰冷警惕的目光射向门口，但脚步声只是路过，很快远去。
店铺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中缓缓飘落。
澹台夜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纸人残骸散落西周，如同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依旧在识海中隐隐作痛的残魂。
他必须冷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需要力量！
哪怕只是一丝！
澹台夜挣扎着再次站起身，无视满地的狼藉，试图忽略这间困住他的纸扎铺。
“力量！
当务之急，是先恢复一丝力量。”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下，开始一寸寸仔细内视这具名为“澹台夜”的躯壳。
经脉纤细淤塞，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没有一丝天地灵气流淌过的痕迹。
丹田处空空如也，一片死寂。
识海倒是广阔依旧，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曾经辉煌耀眼的神魂核心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
唯有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魔尊意志，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盘踞在识海最深处，维持着他的神魂不至于彻底崩溃。
“凡胎……废体......”前世的澹台夜是个不折不扣的绝世天骄，从未想过有这么废的肉体！
澹台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身体的基础差得令人发指，比魔界最底层的魔虫都不如！
在这灵气如荒漠般的世界，想要引气入体，重塑根基，难度堪比凡人登天。
他强忍着不适，开始尝试运转前世记忆中最基础的魔道引气法门——《噬元魔引诀》。
此诀霸道，即便在魔气或灵气充沛之地，也需强横魔躯支撑，此刻用来，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他别无选择，这己经是成名多年的魔尊大人能想起来的，最基础的法门了！
意念沉入丹田，观想魔种，澹台夜试图沟通天地间那稀薄到近乎虚无的灵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澹台夜如同站在浩瀚无垠的沙漠中心，向着一粒微尘发出召唤。
那稀薄的灵气分子懒洋洋地飘荡着，对他的意念召唤毫无反应。
偶尔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气息被强行牵扯过来，还未等进入经脉，就被这具身体孱弱的血脉本能地排斥，消磨殆尽。
尝试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澹台夜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不仅毫无进展，强行运转魔修法门带来的神魂刺痛反而加剧了。
“啧！”
他烦躁地终止了尝试，一拳砸在身边的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杯水车薪！
不，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这根本就是在用绣花针试图撼动一座神山！
就在这时，澹台夜的目光被柜台角落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张对折的，印着蓝色表格的纸片，被原主随意地压在了一个纸糊的元宝下面。
纸张的材质，印刷的字体，都透着一种现代工业的廉价感，与他记忆中玉简、兽皮的质感天差地别。
澹台夜皱眉，起身伸手将它抽了出来，展开纸张。
顶端印着几个醒目的黑色大字：“水费/电费催缴通知单”。
下面是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表格和数字：户号XXXXXXX、户名（澹台夜）、地址（XX路无名纸扎铺）、上期读数、本期读数、用水量（吨）、用电量（度）、单价、金额……最后一行用加粗的红字写着：“合计欠费：387.56元。
请于本月25日前缴清，逾期将产生滞纳金并可能停止供应！”
欠费？
缴清？
停止供应？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对澹台夜而言，比最艰深的魔道天书还要晦涩难懂。
水？
电？
他环顾西周。
昏暗的店铺，唯一的照明是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一个发出昏黄光线的，原主记忆中叫做灯泡的东西？
墙边有个水池，上面有个嵌着金属旋钮，叫做水龙头的东西。
角落里还有个方方正正，发出低沉嗡鸣的铁盒子，原主记忆里叫做冰箱。
这就是“水电”？
凡人赖以生存的东西？
如同魔界的魔气之于魔族？
欠费的意思是他用了这些东西，需要支付一种名为“钱”的代价，否则就会被剥夺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