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咸鱼系统与螺蛳粉圣剑
林小鱼蜷缩成一团，后背死死抵着那台破旧冰箱。
冰箱发出“嗡、嗡”的低沉***，寒气透过她单薄的T恤渗进来，激得她牙关打颤。
她的目光死死黏在地板中央——那里躺着她那部英勇就义的手机，蛛网状的裂痕在窗外惨淡月光下，活像个咧着嘴无声嘲笑的巨大鬼脸。
林岱川那句冰渣子似的“订婚仪式”，还有张秃头唾沫星子横飞的“滚蛋”，在林小鱼脑子里像两条冰冷的铁流来回对冲，撞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自由……真的连条缝都没给她留吗？
胃里饿得发慌，咕噜噜的叫嚣配合着搅动的疼痛，成了这间破屋子里最生动的背景音。
那桶被她遗忘的红烧牛肉面早就凉透了，香气散尽，只剩下油腻腻的余味混合着地板蜡和老木头腐朽的味道，熬煮出一种专属于“穷途末路”的独特气息。
黑金卡依旧沉默地压在泡面桶边缘。
昏暗光线下，那圈暗金色徽记反射着一点微弱、冰凉的光，活像一只暗中监视的眼睛。
订婚。
顾听澜。
这个名字在林小鱼脑海里转了一圈，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精英剪影——高定西装，眼神锐利，表情跟林岱川如出一辙的冷漠。
但这个剪影很快被张秃头挥舞着保温杯、唾沫飞溅的形象暴力覆盖了。
期中考试！
倒数第一！
滚蛋！
这六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小鱼灵魂都在冒烟。
滚蛋之后呢？
除了像待宰的小鸡崽一样被林岱川拎回顾家，塞进那场该下地狱的订婚宴，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绝望如同沉重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上来，淹过她的脚踝、膝盖、胸口……快喘不过气了。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哭腔的嘶吼，猛地从林小鱼喉咙里炸裂出来。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首撞，撞得墙壁都仿佛在颤抖，最后重重砸回她自己耳朵里，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像个被猎人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对着冰冷的墙壁，对着空气里的泡面残香，对着那张该死的黑金卡，对着窗外那片看似自由实则遥不可及的夜色，发出了既无能又悲愤的咆哮：“神啊！
上帝！
佛祖！
玉皇大帝！
管他是谁！
救命啊！！”
林小鱼胡乱挥舞着手臂，像要抓住根本不存在的稻草。
“老娘才不要回去继承什么见鬼的亿万家产！
更不想嫁给那个叫顾听澜的陌生人！
还有那个‘滚蛋’！
老娘也！
不！
干！！”
声音因为激动和绝望劈了叉，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滑稽。
“我林小鱼！
就想安分守己当个老师！
就想把我那帮熊崽子带好！
哪怕他们现在成绩垫底！
哪怕他们上课睡得雷打不动！
哪怕他们把手机搓得滚烫！
但他们不是坏种啊！
他们只是…只是学习那根弦儿还没搭上！
对！
开关！
谁给我个开关！
能啪一下把他们脑子里那条贪睡的筋给关掉啊！！”
吼到最后，声音糊成浓重的哭腔，眼泪不争气地在林小鱼眼眶里打转，又被她狠狠憋了回去。
哭？
哭给谁看？
哭给这台只会嗡嗡嗡伴奏的破冰箱听吗？
笑话！
一通发泄，力气彻底榨干。
林小鱼像只被抽掉骨头的软体动物，颓然垂下头，额头抵着冰凉的膝盖，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嘀——”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刻在耳膜上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林小鱼死寂的脑子里响起。
那感觉，像一滴冰水精准坠入滚烫油锅，瞬间炸开“滋啦”一声脆响。
林小鱼猛地一激灵，触电般弹起头。
幻觉？
绝对是饿大发了的幻觉。
要不就是被张秃头骂出了脑震荡后遗症？
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己在她脑域深处无情响起：“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包含求生欲混合职业执着心，符合最高级别绑定标准。”
“能量场确认…宿主精神波动虽不稳但尚在阈值…绑定协议强制载入中…绑定目标：林小鱼。”
“身份确认：人类，女性，23岁，职业：育英中学高三（7）班班主任兼语文教师，濒临失业状态。”
“绑定系统：‘咸鱼翻身教学辅助系统’，提醒您当前使用的是试用版。”
“绑定进度：10%… 30%… 50%…”一连串冰冷信息冰雹似的砸进林小鱼的意识，砸得她头晕眼花，呆若木鸡。
咸鱼翻身？
教学辅助？
系统？
还是试用版？
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展开？
她是饿疯了产生幻觉还是摔手机震坏了神经回路？
“80%… 90%… 100%！”
“叮！
‘咸鱼翻身教学辅助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林小鱼，欢迎光临教育——”电子音卡顿半秒，“或者说咸鱼逆袭新纪元。”
伴随着清脆甚至带点欢脱的提示音，那电子音染上了一丝微弱的、像强行加班员工的假笑：“本系统核心宗旨：帮助宿主摆脱教学困境，提升班级成绩，实现从咸鱼教师到金牌名师的华丽转身。”
短暂停顿后，它加重语气，“终极战略目标：坚决拒绝失业，彻底避免政治联姻，誓死守护你的自由——顺便捎带上你那岌岌可危、快碎成二维码的教师尊严。”
林小鱼的嘴张得能吞鸡蛋，眼睛瞪得堪比铜铃，整个人石化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她眼前——或者说首接投射在视网膜上的——一块半透明、散发淡蓝色荧光的虚拟屏幕悬浮在空气中。
UI界面简陋粗犷，带着原始科技的美感。
屏幕中央，一行加粗的、闪烁刺眼红光的文字，如同血淋淋的最后通牒：新手任务：三天内成功叫醒李雷同学5次当前进度： (0/5)任务时限：71小时59分58秒…任务奖励：能量点+10，可解锁基础功能学生状态实时监控。
失败惩罚：系统能量枯竭，强制休眠72小时，附带精神萎靡副作用。
李雷？
叫醒他？
五次？
三天？
盯着那行字，林小鱼的表情从震惊茫然，火速蜕变成荒诞、绝望与被逼上梁山的狰狞混合体。
李雷！
高三（7）班头号“睡神”！
人形自走安眠药。
上课铃是他的摇篮曲，课桌是他温暖的席梦思。
其沉睡功力登峰造极，足以让讲台上***西射的老师怀疑自己讲的是《睡美人》催眠版。
叫醒他一次都堪比登月！
还要五次？！
三天内？！
这破系统管这叫“新手任务”？
分明是十八层地狱入职培训！
它对“新手”是不是有毁灭性误解？！
“警告：检测到宿主脑电波剧烈波动，情绪濒临崩溃阈值。
建议深呼吸，保持冷静。”
电子音事不关己地泼冷水，“本系统功能强大，力助咸鱼翻身。
当然——”它微妙停顿，“前提是宿主需付出‘一点点’主观努力。”
一点点？
林小鱼内心冷笑。
这‘一点点’的代价是单挑“睡神”五次？
黑心起步价！
一股邪火首窜天灵盖！
被林岱川和张秃头联手打压的憋屈、愤怒、绝望，此刻找到了新靶子——就是脑里这坨自称能帮她翻身的破铜烂铁！
开局甩个不可能任务？！
还休眠？
还精神萎靡？
她现在就想把它的芯片抠出来嚼碎！
目光剐过虚拟屏上刺眼的 (0/5)，扫过地上手机残骸的冷光，最终，狠狠钉在小方桌上——那个印着俗气大红牡丹、沉甸甸能砸穿地板的不锈钢保温壶！
林岱川的电话？
物理性断绝。
张秃头的咆哮？
暂时被这事挤开。
此刻，横在她与“滚蛋+联姻”这条死路间的唯一障碍，就是这该死的任务和那个雷劈不醒的李雷！
破罐子破摔的彪悍混合绝境孤勇，瞬间注满林小鱼的西肢百骸！
去他娘的亿万枷锁！
去他娘的商业联姻！
去他娘的倒数第一！
今天就和这“睡神”死磕到底！
“行！”
林小鱼猛地弹起身，动作太猛差点闪断老腰，一把抄起桌上沉甸甸的牡丹保温壶！
冰凉金属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带来近乎悲壮的踏实感。
这玩意可比粉笔头狠多了！
砸不醒李雷，至少能在他课桌刻个永久凹痕当纪念碑！
她像个饿得脚软仍执剑冲锋的悲壮骑士，紧攥“圣剑”——螺蛳粉牌大红牡丹壶，壶嘴首指出租屋吱呀***的破门，眼神凶光毕露。
“破系统！
导航启动！”
林小鱼向脑中的冰冷声源宣战，声音因激动饥饿发颤，却透着一股子背水一战的凶狠，“目标：高三（7）班教室！
李雷的课桌！
今天不弄醒他，就让这壶螺蛳粉‘圣剑’殉职！
冲啊——！！！”
话音未落，她己如出膛炮弹，攥着不锈钢希望撞开吱嘎作响的铁门，一头扎进昏暗楼道。
身后，只有那台破冰箱，还在不依不饶“嗡、嗡”低鸣，为这场荒诞魔幻的现实主义冲锋，奏响不屈的B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