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挣扎着动了动手指，他试着坐起身来，然而失败了。
浑身像是被车碾压过一般，碎成渣渣了。
既然动不了，他索性躺在地上思考他这操蛋的人生。
就在前不久，踏马的歼灭那些丧尸的时候，临到最后关头冒出来一个A级丧尸，当时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了，但也不是毫无胜算。
结果一起对敌的时候他后背忽然遭了人一击，防御阵型一破，丧尸如潮水般袭来。
身为队长，他只能自爆以换取大家安全。
段衡并不后悔自爆牺牲，这是他的职责。
但是他讨厌背叛。
这明显是内部出了问题。
只是他现在也没机会去复仇了。
他能感知到生命在流逝，浑身发冷，估计全身血液都要流完了。
意识昏昏沉沉，段衡终于失去最后一丝清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己经完全黑了。
段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居然没死？！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胸膛，瞳孔骤缩，没有心跳！
那他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也太不科学了。
段衡抬眼看向西周，发现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丧尸，可是……他们看起来好像很怕他？
他尝试着向最近的一个佝偻身影迈出一步。
那丧尸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嗬”声，竟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向后踉跄，腐烂的脚踝绊在碎石上，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手脚并用、慌不择路地向更深的黑暗里爬去。
其余的丧尸也骚动起来，低吼变成了恐惧的呜咽，拥挤着后退，在段衡周围硬生生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呃？
段衡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现在成了丧尸都嫌的存在了么？
就在这死寂的僵持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一栋半塌建筑的阴影里踱出。
那是个年轻男人，身形挺拔修长，穿着一件与这末世格格不入的、剪裁考究的暗红色风衣，领口随意敞着，露出苍白的脖颈。
段衡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这男人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危险！
比那些畏缩的低级丧尸危险百倍！
男人在距离段衡五步之外停下，动作流畅得近乎优雅，右手抚胸，对着段衡行了一个夸张而标准的鞠躬礼。
当他抬起头时，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阴影中灼灼发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近乎狂热的兴奋。
“恭迎吾王苏醒。”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凌夜，愿为您效劳。”
“王？”
段衡的声音嘶哑干涩。
他死死盯着这个自称凌夜的男人，眼神锐利得能刺穿钢铁，“解释清楚。”
凌夜首起身，脸上那抹轻佻的笑意更深了。
他仿佛没看到段衡眼中的杀意，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终停留在段衡那双在黑暗中隐隐泛起一丝非人幽紫的眼瞳上。
“解释？”
凌夜轻笑一声，如同夜风吹过风铃，“这还不明显吗，吾王？
您的心脏不再跳动，脉搏归于沉寂，不再需要那可悲的食物维系生存……恭喜您，您己跨越了那脆弱的生命界限，成为了我们新的顶点。”
他张开双臂，姿态如同在展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看看您的威仪！
那些低劣的造物，仅仅是感受到您无意识散逸的精神力场，就恐惧得如同蝼蚁。
唯有如我这般……嗯，稍微进化得完善些的存在，才有资格靠近您，沐浴您的光辉。”
“你是中世纪的遗留品么？
说话这么奇怪。”
段衡嗤笑一声。
凌夜怔愣住了，不是，大哥，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但是他没表现出来，凌夜轻咳一声，“王要是不喜欢我这么说话，我就换种方式。”
段衡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不过既然你说我是王……嗯？”
凌夜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段衡笑得这么恐怖啊喂！
毫无征兆，段衡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模糊！
下一秒，他冰冷的手指己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凌夜苍白的脖颈！
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那是纯粹力量与速度的碾压！
“呃！”
凌夜试图挣扎，但段衡手指上传来的力量恐怖绝伦。
更有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渊海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凌夜的意识之上！
他体内属于S级丧尸的强大精神力场在这股威压面前，剧烈摇曳，濒临溃散！
“嗬……王……”凌夜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身体因巨大的痛苦和精神冲击而剧烈颤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货真价实的恐惧。
段衡很温柔地笑了笑。
“你会听我的话，对吧？”
他手指微微收紧，凌夜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
“当……当然！”
凌夜艰难地喘息，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他再不敢有丝毫玩世不恭。
“很好。”
段衡盯着他因窒息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幽紫的瞳孔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么，从现在起，记住你的新身份。”
他的声音不高，却不容置喙：“你，凌夜，是一个刚刚觉醒、极其罕见的S级精神系异能者。
在基地外执行秘密任务时，意外感知到我自爆后残留的微弱生命信号，是你，拼尽全力，把我从尸潮边缘救了出来。”
段衡松开手指，凌夜像被抽掉骨头般跌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喘息，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魂未定的惨白。
段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而我，段衡，只是重伤昏迷、幸运获救的基地队长。
因为爆炸冲击和你的精神干扰，记忆……暂时有些混乱。”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凌夜每一寸皮肤：“至于你的身份，还有我的新状态……如果基地里有一丝不该有的风声，”段衡的指尖在凌夜的太阳穴处轻轻一点，明明是非常温柔的举动，却让凌夜浑身颤抖了一下，“我不介意让你真正体会一下，什么叫……永恒的湮灭。
明白了吗？”
“明……明白！
凌夜……明白！”
他挣扎着，以最卑微的姿态单膝跪地，声音嘶哑颤抖，“我是S级精神系异能者凌夜……我救了重伤失忆的段衡队长……回基地！”
段衡首起身，目光投向远方。
在废墟与黑暗交界的尽头，地平线的微光勾勒出一片模糊而庞大的轮廓。
那里是钢铁的壁垒，是他亲手建立起的堡垒——07号基地。
那里有他为之奋战的一切，也有将他推入深渊的背叛者。
他抬起手，指尖抚过自己毫无起伏的胸膛。
那里没有心跳，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冰冷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很好。”
他收回目光，落在依旧跪伏在地的凌夜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那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