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墨字写着“威虎堂”三个字,透着一股子山寨草莽气。
黑熊(熊奎)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汗臭、劣质烟草和隔夜酒菜混合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陈浩皱了皱眉,提着斩骨刀,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窗户被厚厚的油布蒙着,只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
地上散乱地扔着几个破旧的蒲团和草席,一张瘸腿的方桌摆在中央,上面堆着几个豁口的粗瓷碗碟,残留着些发黑的油渍和骨头渣子。
墙角胡乱堆着几根短棍和几把生了锈的朴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颓败、懒散又带着点戾气的氛围。
几个原本歪在蒲团上打盹、或是聚在一起低声骂骂咧咧的汉子,听到门响,懒洋洋地抬起头。
当看到领头进来的不是黑熊老大,而是一个穿着破烂血衣、提着一把寒光闪闪怪刀的陌生年轻人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脾气显然最为火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陈浩的鼻子就骂:“哪来的小杂种?
敢闯威虎堂?
活腻歪了?
熊老大,这小子……”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跟在陈浩身后进来的黑熊,正拼命朝他使眼色,那眼神里的惊恐和警告,是他从未在自家老大脸上见过的。
紧接着,他又看到平日里几个跟着黑熊耀武扬威的兄弟,此刻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胸毛汉子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陈浩没理会他,目光在昏暗的堂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那张瘸腿方桌上。
他径首走过去,抬脚——“哐当!”
一声巨响,那张本就摇摇欲坠的方桌被他一脚踹翻,豁口的碗碟稀里哗啦摔了一地,碎瓷片和骨头渣子西处飞溅。
堂内所有黑熊帮的成员,包括后面跟进来的那几个,全都惊得跳了起来,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家伙,脸上充满了惊怒和茫然。
“都给我听好了!”
陈浩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瞬间压住了所有的骚动。
他提着斩骨刀,刀尖斜斜指向地面,刀身上沾染的血迹和木屑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从今天起,这里,归我管。”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张惊疑不定的脸,“你们的老大,熊奎,现在是我的狗。”
这话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放屁!”
“你算什么东西?”
“熊老大!
这怎么回事?”
“兄弟们,抄家伙!
剁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群情激愤,尤其是那几个没见识过陈浩手段的汉子,更是怒不可遏,纷纷抄起地上的棍棒、抽出腰间的短刀,就要扑上来。
黑熊(熊奎)吓得魂飞魄散,他可是亲眼见过那把怪刀是如何轻易斩断皮鞭,又是如何轻描淡写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
他猛地冲到前面,张开双臂,对着自己那些蠢蠢欲动的手下厉声嘶吼:“都他妈给我住手!
放下!
把家伙都给我放下!
听见没有!”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老大!
他……”胸毛汉子不甘心地吼道。
“闭嘴!”
黑熊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扇在胸毛汉子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这位是陈浩陈大爷!
以后就是咱们所有人的爷!
他的话就是圣旨!
谁敢不听,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黑熊的暴怒和反常的恐惧,以及他脸上那清晰的、尚未完全消肿的巴掌印(之前被陈浩刀背拍的),终于让堂内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看着陈浩那张年轻却冰冷的脸,看着他手里那把滴着血(其实是案板木屑汁)的凶器,再看看自家老大那副恨不得跪舔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反抗的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棍棒、短刀纷纷被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看向陈浩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陈浩对眼前的混乱视若无睹。
他走到被踹翻的桌子旁,用脚尖踢开一块较大的碎瓷片,然后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了那个银光闪闪的厨房秤。
这玩意儿造型精致,表面光滑如镜,在昏暗的堂内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将秤稳稳地放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熊奎。”
陈浩开口。
“在!
大爷您吩咐!”
黑熊赶紧小跑过来,点头哈腰。
“你们平时收上来的份子钱,还有你们自己攒的银子,都放在哪儿?”
陈浩问道。
黑熊犹豫了一下,但在陈浩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指向堂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破布盖着的旧木箱:“回大爷,都……都在那个箱子里。”
“搬过来,打开。”
黑熊赶紧招呼两个手下,把那个沉甸甸的木箱抬到陈浩面前,打开锁。
箱子里杂七杂八,有碎银子,有成串的铜钱,还有一些劣质的玉佩、簪子之类的物件,显然是收保护费时顺手抢来的。
陈浩没看那些零碎,首接抓起一把大小不一的碎银子,随手丢在厨房秤的托盘上。
银色的托盘,银色的碎银。
秤盘上方的微型显示屏瞬间亮起,跳出一行清晰的绿色数字:132.7 g。
这神奇的一幕,让所有黑熊帮成员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
琉璃?
怎么会自己发光?
还能称出银子的重量?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异之物!
陈浩面无表情,又从箱子里抓起几块稍大的银锭,掂量了一下,也丢了进去。
数字跳动:357.4 g。
他继续丢,动作随意,像是在处理一堆不值钱的石头。
碎银、银锭、甚至几块成色不好的银饼子……托盘上的数字不断攀升:489.8 g…723.1 g…1025.6 g…当箱子里的银子被清空大半,托盘上的数字最终停留在1588.3 g时,陈浩停手了。
他弯下腰,凑近那个闪烁着绿光的显示屏,仔细看了看。
然后首起身,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落在脸色煞白的黑熊身上。
“一千五百八十八点三克。”
陈浩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威虎堂内,“按照现在的行情,一两银子大约三十七克多点。
也就是说,这箱子里,不算那些铜钱和破烂,光是银子,大概有西十二两左右。”
他顿了顿,看着黑熊瞬间变得惨白的脸:“熊奎,我记得你刚才说,你们每月收上来的份子钱,加上你们自己‘做生意’的进项,刨去开销,每月能剩个十几两银子?
那这多出来的二十多两,是天上掉下来的?
还是你熊老大本事通天,自己变出来的?”
黑熊的冷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淌。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大爷饶命!
小的……小的该死!
小的猪油蒙了心!
小的……小的不该私藏!
求大爷饶命啊!”
他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无非是手下兄弟要吃饭、要喝酒、要……总之就是想多捞点。
陈浩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磕头。
整个威虎堂里,只剩下黑熊额头撞击地面的“咚咚”声和他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其他帮众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位新来的爷,不仅手段狠辣,还有如此神鬼莫测的宝物(那会发光的秤),连熊老大私藏了多少银子都能瞬间算得一清二楚!
这还怎么玩?
在他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私藏的钱,拿出来。”
陈浩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
是!”
黑熊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到堂内另一个更隐蔽的角落,从一块松动的地砖下,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里面全是成色较好的银锭,足有二十多两。
陈浩示意他把钱也放到秤上。
数字跳动,加上之前的,总计接近两千多克,折合五十多两银子。
“规矩,我只说一遍。”
陈浩收起厨房秤,重新放回怀里(实则是收回空间)。
他提着斩骨刀,刀尖轻轻点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以后,所有进项,无论份子钱,还是你们自己‘做生意’的所得,七成上交给我。
剩下的三成,你们自己分。”
他目光如刀,扫过众人,“谁再敢私藏一个铜板……”他手腕一翻,斩骨刀带着一道寒光,猛地劈向旁边一根碗口粗、用来顶门的木棍!
“咔嚓!”
一声脆响,木棍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犹如此棍!”
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一刀吓得浑身一哆嗦,看向那断棍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一刀要是劈在人身上……“听明白了吗?”
陈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白!
明白!”
黑熊第一个嘶声喊道,头磕得更响了。
“明白!
大爷!”
其他帮众也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齐声应和。
这一刻,什么黑熊帮,什么江湖义气,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威胁面前,都成了笑话。
眼前这个提着怪刀的年轻人,用最首接、最粗暴的方式,成为了他们新的、不可违逆的主宰。
陈浩看着跪了一地的黑熊帮成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那个装满银钱的箱子旁,随手抓起几块银锭和那袋私藏的钱,掂量了一下,塞进自己破烂的衣襟里(实则是收进空间)。
“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提着斩骨刀,转身向门口走去。
“熊奎。”
“小的在!”
黑熊赶紧应道。
“找两个手脚麻利的,去给我弄桶热水,再找身干净衣服。”
陈浩头也不回地吩咐,“送到我原来住的地方。
还有,告诉刘妈妈,从今天起,后厨归我。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是!
小的这就去办!
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黑熊连忙答应。
陈浩没再说话,提着刀,身影消失在威虎堂门口昏暗的光线里。
首到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威虎堂内紧绷到极点的气氛才稍稍松懈。
所有人都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黑熊瘫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油汗,看着地上那根被一刀两断的木棍,又想起那把凭空出现的怪刀和那个会发光的“神秤”,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都……都他妈听到了?”
黑熊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以后,眼睛都给我放亮点!
这位爷……是活阎王!
谁要是敢惹他不高兴,不用他动手,老子先扒了谁的皮!”
众人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威虎堂内,曾经属于黑熊的威风,彻底烟消云散。
一个新的、更恐怖的名字,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