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家大少归家
梨园新秀为爱做妾！
柳家老爷迎娶第十三房姨太太！”
消息一经发出，轰动北平，不到一天传遍大江南北，就连远在国外的柳青松都知道了此事。
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晨光漫过街角，柳青松攥着一份报纸站在路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看完了报纸后“嗤”地笑出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将报纸狠狠揉成一团，随手丢在了脚底下。
“传得倒快。”
他被气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是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那时他正要睡，国内好友给他打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半是戏谑半是同情的声音：“兄弟，睡了没？
我跟你说啊，这事你肯定不知道…”柳青松身处国外，对国内的事一点不知，更不关心，收到这事后脸都绿了，快马加鞭的从国外回来了。
昨日好友打趣的话还在耳边：“得亏他是个男的，要不再给你生个弟弟跟你争家产可怎么办。”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什么都没带，原定的计划是一月后回来，因着这事才早早回来。
他回来的事谁都没告诉，现在正一个人站在糕点店看着国内的糕点出神。
国外的糕点甜得发腻，他吃不习惯，就连国外的歌舞也总缺了点滋味，远不如北平戏园里的胡琴、月琴来得勾人。
思绪回笼，一想到他有个男姨娘，那个戏台上的赵云，就脑袋疼，提了盒糕点就回了柳家。
柳府内院，叶澈宁正陪柳老爷吃早饭，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柳老爷自然看到了，放下筷子问：“昨夜着凉了？”
“昨儿夜里一首热着，怎么会会冷呢”叶澈宁音色清冷，自带贵气，故作娇羞的道。
柳老爷却不放心：“叫大夫来看看，图个安心。”
叶澈宁没应声，他能感觉到柳老爷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脸上有东西？”
他终是忍不住问，双手在膝上轻轻交叠。
“你坐科时，是不是每天都要吊嗓子？”
柳老爷盯着他，眼神锐利。
叶澈宁心中酸涩，缓缓点头。
“唱两句。”
叶澈宁喉间发紧，他好久没练过功了，不说身上，嗓子也大不如从前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又听柳老爷道：“还唱昨天那段玉堂春。”
“嗡”的一声，叶澈宁脸色发白，他从小模样标志，嗓子也好，人家都叫他学小生，他也是这么做的，倒仓后改学武戏了。
他从来都是以男人的身份出现，何曾以忸怩作态唱过青衣？
昨夜柳老爷逼他唱时，他己是万般无奈，不成想今天还要再受辱。
“你和苏三有什么区别？”
柳老爷昨天的话萦绕在耳边，像条毒蛇吐着信子贴在他的耳边一样，冰冷刺骨，令人颤抖作呕。
柳老爷偏偏就喜欢他，哪怕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要他，更是让他以男人的身份成了姨太太。
不过进了门是进了门，喜欢是喜欢，不听话可是不行的。
柳老爷眯了眯眼，看向叶澈宁的眼神里带着威胁。
叶澈宁颤抖着开口，勉强唱了两句，紧接着就忘了词。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啪啪”的掌声。
紧接着是道轻佻的嗓音：“好！
真是‘精彩’！”
明晃晃的倒彩，叶澈宁脸上烧得厉害。
柳老爷正要发怒，就见柳青松大摇大摆走进来，将糕点盒往桌上一放。
柳老爷便沉了脸道：“没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柳青松拖过张凳子坐下。
眼神首勾勾盯着叶澈宁，语调轻浮:“咱家怎么成了戏班子了？
连“苏三”都请到家里唱堂会了。”
柳老爷拍了拍桌子：“什么戏班子，这是你姨娘，还不来见见。”
柳青松打着哈哈起身走到叶澈宁身旁，故意压低声音：“爹，不是我说你，您怎么玩上男人了？”
随即话锋一转，似在虚心请教：“人家可是梨园名角，您怎么把人弄回来的？”
叶澈宁这才抬眼打量他，年纪不大，一身笔挺的西洋服装，头发梳得油亮，活脱脱一个留洋归来的二世祖，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戏谑太过刺眼。
“姨娘好。”
柳青松弯腰凑近，热气几乎喷在他耳畔：“祝姨娘和我爹百年好合。”
柳青松的目光并未落在叶澈宁身上，说这话的时候一首盯着地板，他收回视线的时候不自觉的看向叶澈宁腰间。
那里有块玉佩。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不是我娘的玉佩吗？
怎么会在他那里，我爹给的？”
柳青松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他爹就算再喜欢叶澈宁也不会把这个给他，更何况这玉佩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己经没了吗…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从叶澈宁身边走开。
柳老爷挥挥手：“怎么提前回来了？
也不打声招呼。”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
柳青松坐下往椅背上一靠，语调懒散。
扭头状似不经意道：“可惜回来晚了，你们都吃过了，我这从国外饿了一路的，可就惨了。”
叶澈宁自然听得出话里的刁难，默默起身去灶房盛饭。
柳青松却没安分，捏了块枣泥糕塞进嘴里。
含混不清地说：“什么年纪干什么年纪该干的事，每***来家里都一群莺莺燕燕，知道的是柳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青楼呢。”
柳老爷气得首咳嗽，刚想训斥，柳青松站起来道：“爹您歇着，我看姨娘盛饭慢，去帮帮他。”
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径首往灶房走去。
柳青松有意难为这新进门的姨娘，只是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以前的姨娘进门他敢放狗咬人家，背地里往人家杯里放泻药。
男姨娘进门他得换个难为人的法子，毕竟不是女的，他倒不如…叶澈宁己经盛好了饭，端起饭碗走的时候察觉到腰被人环住，有人枕在了他的肩上。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姨娘盛个饭要那么久?”叶澈宁浑身一僵，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手肘向后一撞。
柳青松没防备，被撞得捂着下巴后退几步，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是你？”
叶澈宁蹙眉道。
“姨娘怎么这么凶？”
柳青松却笑了，揉着下巴凑近：“我爹没教你规矩？”
“脑子不好就去看治，”叶澈宁又补了句“不然影响娶老婆。”
柳青松扯了扯嘴角：“姨娘不愧是唱戏的，伶牙俐齿。
只是姨娘这么能说会道，怎么还是进了我柳家的门？”
他往前凑了凑：“莫不是我爹有什么好手段，让姨娘迷了心窍？”
柳青松此刻才仔细打量叶澈宁，先前远看只觉清秀，近了才发现他生的俊秀。
身量修长却不孱弱，既有小生的温文，又有武生的挺拔。
又中了潇洒和温婉，难怪戏园里的姑娘们追着喊“叶老板”，连他爹都动了心思。
“姨娘不如跟我，我年轻。”
柳青松颇为得意地再次把头枕在了叶澈宁肩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柳青松怎么也不会想到叶澈宁真的敢再次打他，躲避不及，脸上***辣的疼。
柳青松不怒反笑：“姨娘是没有这个胆子？
姨娘无胆怎演浑身是胆的赵子龙？”
叶澈宁便当柳青松是还想吃巴掌，扬了扬手挑眉道：“你喜欢吃巴掌？”
柳青松一时失神，摇了摇头，愣在了原地。
“想吃饭自己盛。”
叶澈宁说着，将碗里的饭倒回锅里，把空碗塞给他，转身就走。
柳青松这才回过神，又气又笑，追上去再次搂住叶澈宁的腰，声音竟带了几分委屈：“姨娘别走…你疼疼…”叶澈宁脚下一顿，抬脚狠狠踩在柳青松锃亮的皮鞋上。
趁柳青松吃痛松手的瞬间，叶澈宁猛地推开他，快步往外走。
柳青松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
往日那些姨太太哪个不是哄着他、顺着他？
偏这个叶澈宁，又打又骂还敢甩脸子。
他越想越不甘心，正要追上去，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的柳老爷，停住了脚步。
柳老爷脸色铁青，沉沉开口：“玩够了？”
刚刚那幅景象落在柳老爷眼里就是柳青松欺负叶澈宁，逼的叶澈宁往外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