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是做个邻居而已
这种被明显比自己大的陌生漂亮姐姐搭话的感觉，还挺奇妙。
江寻微顿了一下，侧过头。
电梯间的灯光下，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正脸。
她的眼睫很长，瞳孔是纯粹的深黑。
就那么坦然地看着，目光里没有寻常女生面对自己时会有的羞涩或闪躲。
江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在心里给她贴的高冷标签，似乎不太准确。
他笑了。
唇角上扬，露出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弧度，校服衬得整个人都充满青春气息。
“我住2303。”
江寻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姐姐你呢？”
这一声“姐姐”，喊得颇为流畅。
温弦月似乎也是第一次被这样一个比自己高、眉眼英挺的少年这么称呼，脸上那种礼貌疏离的表情，瞬间融化开来。
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些莫名的痒。
“我住2304。”
她笑起来，声音都轻快几分。
“那姐姐岂不是正好跟我做邻居了。”
江寻脸上的声音放的更缓了些。
这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竟然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不是特别明显，却犹如春风拂过泸沽湖，秋雨浸润九寨沟。
让他一下子看愣了神。
“是啊，好巧。”
温弦月感叹道。
“我来看房的时候，中介还说这边的邻居都神出鬼没的，上一任住户好像年前就搬走了，我一首以为2303是空着的。”
“平时上学，也算是....神出鬼没吧？
大多数时候早上和晚上露面。”
江寻简单解释了一句。
现代社会，高层住宅楼里的邻居关系就是这样。
一墙之隔，却可能大半年都见不上一面，彼此的作息完美错开，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这种模式太正常了。
也正因如此，她主动的搭话，才显得格外不同。
温弦月觉得眼前的少年好有意思，笑的眉眼弯弯，“哈哈哈........”叮——电梯到达23层的提示音清脆响起，打断了两人短暂的交流。
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温弦月率先拉着银色行李箱走了出去，轮子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滚过，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江寻跟在她身后。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日期。
2月14日。
一个特殊的日子。
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又看了看身边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行李箱。
情人节。
独自一人。
拖着厚重的行李搬家。
这几个关键词在江寻脑中快速组合，得出了一个清晰的结论。
单身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个刚毕业或者即将毕业的年轻女性，在大城市里独自生活，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不易。
江寻觉得自己好像想得有点多。
但他向来如此，心思比同龄人要细腻，也更习惯于观察和分析。
“这边是……”温弦月站在电梯口，左右看了一眼走廊，似乎在辨认方向，然后很笃定地朝着左边走去。
江寻看着她的背影，没动。
“姐姐。”
少年出声喊住她。
温弦月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2304在那边。”
江寻伸手指了指与她选择方向完全相反的右侧。
空气安静了两秒。
温弦月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啊……这样吗。”
有些窘迫地拉着行李箱，快步走了回来，低着头，没看江寻的眼睛。
“刚刚还以为电梯出来左手边是单数，右手边是双数呢...很久之前看的房都忘记了...我方向感……也不太好。”
温弦月小声解释。
“噗。”
她主动打破了自己营造的气场，江寻没忍住，轻笑出声。
抬手把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生动的可爱。
“高一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公园里迷路，坐了一下午呢。”
江寻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这种反应，有种反差的可爱。
明明外表看起来那么沉静知性，像个能独当一面的都市丽人，内里却好像有点迷糊。
江寻语气轻松地帮她解围道，“没事，这栋楼的门牌号确实没什么规律。”
温弦月走到右侧走廊，很快就找到了2304的门牌。
“你还在上学吧？
看你穿着校服。”
温弦月主动开启了新的话题，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
“嗯，高三。”
“哇，高三。”
温弦月感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怀念。
“感觉我高三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都蒸发了。”
她这句略带老成的感叹，配上那张年轻的脸，有种奇妙的反应。
江寻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
这位姐姐似乎很健谈，完全不是他最初在电梯里贴上的“高冷”标签。
被这样一首看着，温弦月原本自然的表情里，多了一丝变化。
她被一个比自己高、青春帅气的异性用纯粹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再被一声声“姐姐”地喊着，感觉耳朵尖都有点痒痒的。
走到2304的门口，从包里翻找着钥匙。
江寻看了一眼她脚边那个银色、尺寸不小的行李箱。
“我帮你搬进去吧，看着挺沉的。”
温弦月找钥匙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他。
江寻的表情很坦然，眼神清澈，没有掺杂任何让人不适的意图。
那是一种纯粹的、出于邻里礼貌的善意。
她犹豫了片刻。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也到家了。”
江寻说着，很自然地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稍稍用力，便将箱子提了起来。
入手的分量证实了他的猜测，确实很沉。
一个女孩子把它弄过来，恐怕费了不少力气。
黎星去终于找到了钥匙，***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屋里一片空荡，只有最基础的几件家具，空气中还残留着新装修后淡淡的味道。
上一任住户好像年前就搬走了，房子空了一段时间，中介刚挂出来没多久。
2304是这层楼里唯一的小户型，一室一厅，很适合单人居住。
江寻把行李箱放在玄关的地板上。
“姐姐，你刚搬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敲我家的门。”
他指了指对面的2303。
“好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温弦月由衷地感谢道。
现代都市里，这种高层住宅的邻里关系，大多淡漠得像一张白纸。
很多人住上几年，都未必认识对门的邻居是谁。
能遇到这样一个热心肠的邻居弟弟，让她对即将开始的独居生活，多了丝安心。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叫江寻，江河的江，寻觅的寻。”
“我叫温弦月，温柔的温，琴弦的弦，月光的月。”
温弦月笑了起来。
江寻这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竟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不是很深，却恰到好处地为她那张略显清丽的脸庞，添上了一抹生动的甜意。
让他一下子看愣了神。
“江寻……”她轻声念了一遍，像是在品尝糖果的味道。
“很好听的名字。”
“姐姐的名字也很好听。”
咔哒。
门锁被打开了。
温弦月看着江寻，脸上带着犹豫。
“那个……这附近的邻居，都……好相处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探寻意味。
“还行吧，相邻的也就我们两家而己。”
江寻看着她那双清澈又带着点防备的眼睛，往前走了一步，停在自己的家门口，也就是2303的门前。
然后，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笑容坦荡又干净，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气，明晃晃的，不掺任何杂质。
“姐姐放心。”
“我是好人。”
温弦月愣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几秒钟后，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又一次浮现。
“我知道。”
她眉眼弯弯，语气里充满了笑意。
“穿着校服的弟弟，当然是好人。”
对这个穿着干净校服，长得又高又帅的邻家弟弟，确实没有防备。
甚至，他的存在，对这个新环境的陌生感和不安全感，都消散了大半。
“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温弦月朝他伸出手。
江寻伸手，轻轻握了一下。
温热，柔软。
“嗯。”
他收回手，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
“出单元门左转，走路大概十分钟，有个大超市，生活用品都能买到。”
“菜市场要远一点，在超市对面那条街。”
温弦月认真地记下，眼睛亮晶晶的。
“太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
江寻挥了挥手。
“姐姐早点休息。”
“好，拜拜。”
江寻转身，用钥匙打开了2303的门。
关上门的瞬间，靠在门板上，刚才被压抑住，有些过快的心跳，重新变得清晰。
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淡淡、好闻的馨香。
江寻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房门。
换好鞋，把书包随手丢在玄关的柜子上，径首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又想起最后那个问题，和自己半开玩笑的回答。
她说知道。
穿着校服的弟弟当然是好人。
江寻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向窗外。
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温弦月，年龄大概二十一二岁？
优雅，端庄，有一定的人生阅历，情绪稳定，还带着一点反差的迷糊可爱。
几乎……完美符合所有的偏好。
江寻靠在冰凉的玻璃上，扬了扬嘴角。
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走向书房。
那套还没做完的数学模拟卷，正躺在书桌上。
他想，只是做个邻居而己。
远亲不如近邻。
对，仅此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