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将女儿的遗体安置在太平间后,我驱车去了城郊的青山墓园。
走到半山腰时,一个让我心生厌恶的声音传来。
“师哥,这个墓位团团一定喜欢。”
我缓缓转身,薄砚修和柳妍妍站在三步之外。
柳妍妍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
薄砚修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点头。
“好,我这就刷卡。”
我的目光落在他们面前的墓碑上,正是我为囡囡选的那个位置。
“不好意思,这个墓碑我选好了。”我冷声开口。
薄砚修这才注意到我,他眉头一皱。
“你跟踪我?”
“薄教授,这块地宁小姐已经……”,销售经理小跑过来。
“退掉。”薄砚修将黑卡拍在经理胸口,“三倍价格。”
和薄砚修在一起的这些年,他总是说科研经费紧张,连给我买对像样的耳环都舍不得。
记得去年结婚纪念日,我看中了一对珍珠耳坠,不过三千块,他却皱着眉说。
“等下次项目经费批下来再说。”
而现在,三百万的墓碑,他眼都不眨就为柳妍妍的狗买下了。
“薄砚修,这是给囡囡的。”我颤声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你简直是疯了,争风吃醋到拿囡囡的生命来开玩笑?”
柳妍妍突然拉住薄砚修的衣袖:“师哥别生气...”
她转向我,眼圈说红就红,“宁姐姐,都是我不好。「
“只是墓位正好在我家祖坟旁边,我想着、想着以后能经常去照看团团。”
薄砚修立刻心疼地揽住她的肩:“妍妍你就是太善良。”
他冷冷地看着我,“不像某些人,连块墓地都要斤斤计较。”
“我最后说一次!把墓位让出来!”
心口像是浸在冰水里,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骨缝里。
囡囡在医院躺了七天,薄砚修连面都没露过,现在倒有脸来争墓位?
连续一周没合眼,我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连解释都嫌多余。
“这墓位,我坚决不让……”
“啪!”
薄砚修这一巴掌又快又狠,我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
“疯够了吗?”他眼神锋利得能剜人,“为了块破墓地,连脸都不要了?”
是啊,我是疯了。
疯到奢望他会对囡囡存着半分愧疚,像个父亲一样护她最后一程。
突然,我觉得很累。
累到不想再争辩,累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把卡还给我。”我对经理伸出手,“那块地,我不要了。”
薄砚修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
“这才对,山脚下还有不错的……”
“因为囡囡不会喜欢这里了。”我打断他,目光扫过柳妍妍怀里的骨灰盒。
“有脏东西。”
柳妍妍倒吸一口冷气,薄砚修的脸色瞬间阴沉。
“宁薇!”
我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