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
不是他那间出租屋刷到掉皮的白顶，而是一种泛着冷光的浅灰，表面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影子，像块巨大的瓷砖盖在头顶。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同样材质的床铺，硬邦邦的，铺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垫子，布料粗糙，磨得皮肤有点痒。
“嘶……”他想坐起来，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按回床上。
无数陌生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在脑子里炸开——狭窄的走廊、穿着白褂的人、一张写着“73号”的卡片、还有一个同样叫做“陈默”的年轻人的短暂一生：父母早逝，刚从一所三流学院毕业，因为“情绪不稳定”被远房亲戚送进了这个叫“静心苑”的地方。
静心苑。
这个名字在陌生的记忆里反复出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就像把活鱼扔进冰封的湖面，表面看着稳，底下全是挣扎。
陈默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现状。
他，一个刚加班猝死在电脑前的社畜，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和地球截然不同的世界，成了一个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年轻人。
他再次尝试坐起身，这次成功了，床的高度很低，脚一伸就能碰到地面，地板也是那种浅灰色的光滑材质，冰冷的触感顺着鞋底往上爬。
房间很小，大概只有六平米。
除了这张床，就只有靠墙放着的一个同样颜色的柜子，没有门，分了三层，空荡荡的。
对面是一扇门，门上有个长方形的小窗口，镶着磨砂玻璃，看不清外面，只能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没有窗户，没有镜子，没有任何能证明“外界”存在的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说不出的、类似旧书发霉的味道。
“有人吗？”
陈默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他下意识地想摸手机，手伸到口袋里却抓了个空，陌生的记忆告诉他，这个身体的原主进来时，身上除了一套换洗衣物，什么都没带。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毫无征兆地弹出了一行淡蓝色的字，像游戏里的提示框，简单到寒酸：姓名：陈默状态：轻微眩晕，身体虚弱属性力量4（普通成年男性平均值5）敏捷3（平均值5）体质3（平均值5）悟性12（平均值5）精神6（平均值5）技能：无陈默愣住了，这就是他的金手指？
一个连图标都没有的简陋面板？
除了那个高得离谱的“悟性”，其他属性简首惨不忍睹，尤其是力量和敏捷，比普通人还低一截。
“悟性12……有用吗？”
他小声嘀咕，刚说完，眼前的面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看来是用意念就能调出和关闭。
他试着集中精神，面板果然又跳了出来，还是那几行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解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是那种轻快的走步，而是拖着脚的、缓慢的“沙沙”声，像是穿着不合脚的拖鞋在地上蹭。
声音越来越近，停在了他的门外，陈默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盯着那扇磨砂玻璃窗。
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窗口，很高，很瘦，头部的位置似乎在左右晃动，像是在透过玻璃打量里面。
几秒钟后，“咔哒”一声，门锁被拧开了。
门向外拉开，一个穿着白色褂子的人站在门口，不是医生那种合身的白大褂，而是宽大得像袍子的款式，长度快到膝盖，袖口和衣摆都有些磨损。
那人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他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碗和一杯水，碗里是看不清颜色的糊糊。
“73号，该吃饭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起伏，像是在念一段设定好的程序。
陈默没动，脑子里的陌生记忆告诉他，这个“静心苑”里的人都有点怪，包括这些穿着白褂的“护工”。
“不吃？”
那人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了点人气，但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第一次来都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他把托盘放在柜子最上层，动作精准得像台机器，然后转身就走，连门都没关，拖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默看着那碗糊糊，胃里一阵翻腾，他现在没什么胃口，满脑子都是“我在哪该怎么办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走到门口，探头看向外面。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和他这间一样的房间，门大多关着，偶尔有一两扇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看不到人。
走廊的灯光是惨白的，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光线照在灰色的地板上，反射出冷冷的光。
陌生的记忆里，“静心苑”是这个世界里无数“特殊机构”中的一个，专门接收“精神状态异常”的人，但是陈默从那些碎片信息里读到的，远不止“异常”这么简单。
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太“正常”。
他缩回脑袋，轻轻把门掩上，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活下去。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管这些“精神病”到底有多怪，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他再次调出面板，盯着那个“悟性12”看了很久。
也许，这就是他能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蓝色垫子，垫在***底下，至少，先让自己坐得舒服点。
第一天，就从搞清楚这里的规则开始吧，他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