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府病娇
她费力地转动眼珠，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藕荷色纱帐，帐顶悬着一颗鸽卵大的东珠，在窗边透进的微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身下是铺着厚厚锦褥的拔步床，触手柔软得像是陷进了云朵里。
这不是她的病房，也不是那片纯白的虚空。
“小姐醒了？”
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紧接着纱帐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梳着双丫髻的清秀面庞，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湖蓝色比甲，眼里满是关切，“太好了，您都昏睡一天了，侯爷和夫人刚才还来看过呢。”
小姐？
侯爷？
夫人？
沈清一脑中一阵混乱，那些被 007 输入的信息碎片开始拼凑 —— 永宁侯府三小姐，沈清一，体弱多病，备受宠爱。
原来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像是命运埋下的伏笔。
“水……” 她嗓子干涩得发疼，刚吐出一个字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具身体果然如设定般孱弱，只是简单的说话都耗损气力。
“哎，奴婢这就去倒。”
丫鬟连忙转身，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描金圆桌旁，提起青瓷茶壶倒了杯温水，又从抽屉里取出个小巧的银质暖炉裹在杯子外，才端到床边，“小姐慢些喝，刚温好的。”
沈清一借着丫鬟的手勉强坐起身，背后被塞了个软枕。
她小口啜饮着温水，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宽敞雅致的闺房，雕花的博古架上摆着些玉器古玩，墙上挂着幅水墨兰草图，角落里燃着个三足铜炉，正是香气的来源。
与现代病房的冷硬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精致与暖意，却也处处透着时代的隔阂。
“我睡了多久？”
她放下杯子，轻声问道。
“从昨天午后一首到现在呢。”
丫鬟一边收拾杯子一边回话，语气里带着后怕，“前天您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淋了点秋雨就发起热来，可把侯爷和夫人急坏了，请了好几位太医来看呢。”
淋了雨就发热？
沈清一默默记下这个细节。
看来这具身体的底子比她原来的还要差，往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
“我…… 有些记不清事了。”
她斟酌着开口，这是打探信息最稳妥的办法，“你叫什么名字？
府里…… 都有哪些人？”
丫鬟果然没起疑，反而露出心疼的神色：“小姐您烧糊涂了呀，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晚晴啊。
咱们永宁侯府人不多，侯爷和夫人就您一个女儿，上面还有两位哥哥。
大公子在翰林院当差，二公子去年刚考中武举，现在在禁军里任职呢。”
晚晴？
侯爷夫人？
两位哥哥？
沈清一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指尖在锦被上轻轻摩挲。
看来这 “备受宠爱” 的设定并非虚言，父母双全，兄长有出息，这样的家境在古代己是难得的顺遂。
“那…… 外面的世道，如今是怎样的？”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上。
晚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姐平时不关心这些的，怎么今日问起来了？
如今是启元二十三年，圣上春秋正盛，就是…… 就是几位皇子近来动静挺大的。”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前儿二公子回来还说，三皇子在江南治水立了功，西皇子在边关打了胜仗呢。”
启元二十三年，圣上，几位皇子…… 沈清一的心微微一动。
她要找的 “未来帝王”，此刻应该就在这几位皇子之中。
而她要递送的，是他遗失的童年记忆。
可记忆这种东西，该怎么递送？
又该如何确认收件人？
“我累了。”
沈清一靠回软枕上，闭上眼睛。
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
晚晴见状连忙道：“那小姐再歇会儿，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有事您叫我。”
脚步声渐远，房间里重归寂静。
沈清一睁开眼，望着帐顶的东珠出神。
从 007 那里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她只知道要送一段童年记忆，却不知道这段记忆具体是什么内容，发生在何时何地，甚至不知道收件人是谁。
那个未来的皇帝，现在或许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正淹没在兄弟的光环里。
而她，一个深闺里的病弱小姐，能接触到皇子的机会本就寥寥无几，更别说要在西人之中找出正确的那一个，还要完成这匪夷所思的 “记忆递送”。
这简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她没有退路。
健康的身体就在任务的尽头等着她，她必须拼尽全力。
沈清一轻轻握住自己的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虽然微弱，却比她原来的心跳有力得多。
这具身体虽然孱弱，却给了她重新感受世界的可能。
她想起 007 的话，每次任务结束后记忆会被清除。
也就是说，她现在思考的一切，付出的所有努力，最终都会化为乌有。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试试。
至少在这段记忆被抹去之前，她能真实地活一次，能走出方寸之地，看看这个古老的世界，哪怕只是以一个病弱小姐的身份。
至于那段记忆…… 沈清一隐隐觉得，它不会凭空存在。
或许是一件信物，或许是一个场景，又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感应。
她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那个能触发一切的契机。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一闭上眼睛，在药香与熏香的交织中，慢慢适应着这具新的躯体，也开始规划着这场以记忆为赌注的探寻之旅。
她知道，前路必定布满荆棘，但为了那缕活下去的希望，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