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她，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手里拿着的文件袋上，印着城南老街区改造项目的logo——那是她上周跟朋友提过，想去现场调研的项目。
“对，把下周的调研安排在周三，”程景逸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进来，带着点她没听过的耐心，“现场路线帮我标一下，尤其是陈阮阮之前提过的那几栋民国建筑。”
陈阮阮的脚步顿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攥紧了睡衣袖口。
等程景逸挂了电话转身，她才假装刚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早啊，你今天要去上班？”
“嗯，去城南看个项目。”
程景逸走过来，把刚热好的牛奶递给她，“刚好顺路，要不要带你去老街区转一圈？
你之前不是说想拍那边的门头？”
他说得自然，可陈阮阮却想起昨天查的路线——律所到城南项目地，跟老街区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抬头看他：“程景逸，你上周说去春风巷是顺路，今天又说去项目地顺路，你是不是……总在绕路？”
程景逸拿吐司的手顿了顿，面包机“叮”的一声响，打破了瞬间的沉默。
他转身把吐司放在盘子里，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想带你去而己。”
没有多余的解释，却比任何借口都让人心跳加速。
陈阮阮咬着吐司，目光落在他收拾餐具的侧影上。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她放下牛奶杯，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协议里说好了互不干涉，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程景逸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她。
阳光落在他眼底，没了平时的疏离，只剩坦诚的认真：“阮阮，协议是给外人看的。”
他走近两步，距离近得能让她闻到他身上浅淡的雪松味，“从建筑展看见你的那天起，我做的所有事，都不是因为协议。”
陈阮阮的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被身后的餐椅绊了一下。
程景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小心。”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扶着她腰的手轻轻收了收，又迅速松开。
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陈阮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程景逸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把她喜欢的草莓酱推到她面前：“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豆沙包该凉了。”
陈阮阮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草莓酱抹在吐司上，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慌乱。
程景逸指节还残留着她睡衣布料的柔软触感，他垂眸看向地板，喉结轻轻滚了滚，没再说话。
客厅里只剩面包机散热的轻微声响，陈阮阮攥着吐司的指尖泛白，“我……”陈阮阮刚想开口，手机忽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慌忙接起，屏幕里立刻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阮阮啊，跟景逸一起吃早餐呢？
我就说你们俩挺合适的，你看景逸多细心，还知道给你买豆沙包。”
陈阮阮尴尬地笑了笑，余光瞥见程景逸正往她这边看，眼底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她刚想解释，就见程景逸凑到镜头前，语气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阿姨早，阮阮今天要去老街区调研，我一会儿送她过去，您放心。”
挂了电话，陈阮阮才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程景逸正把她的速写本和相机装进帆布包：“调研要用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
他拉上拉链，递到她手里，“里面还放了瓶温水，你胃不好，别喝凉的。”
陈阮阮接过包，指尖碰到包侧的口袋，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她昨天说“调研时可能要记数据，笔总容易丢”的笔记本，封面上还印着她喜欢的老建筑图案。
“程景逸，”她停下脚步，看着他收拾餐桌的背影，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你是不是……早就把我的话都记下来了？”
程景逸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时，耳尖又红了些：“怕忘了你需要什么。”
他没说的是，他手机备忘录里，有一个专门的文件夹，里面记满了她随口提过的小事，从“喜欢吃豆沙包，不吃葱”到“调研时要带折叠凳，不然站着太累”，甚至连她“生理期前会腰酸，要喝红糖姜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陈阮阮没再追问，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是被温水浸过，慢慢软了下来。
她跟着程景逸出门，坐进副驾时，忽然发现座椅被调得比平时靠前了些，刚好是她最舒服的位置；中控台上，还放着她前几天说“这首歌好好听”的CD，正轻轻唱着舒缓的旋律。
车缓缓开出小区，陈阮阮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转头问：“程景逸，要是我没同意签协议，你会怎么办？”
程景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认真：“会等。”
他侧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底，漾着温柔的光，“等你愿意看见我，等你愿意相信，我不是只想跟你签协议。”
陈阮阮的心猛地一跳，慌忙转回头看向窗外，程景逸微勾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