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瑶的公寓里安静得反常。
沈梦瑶站在玄关，换鞋的动作停滞了。她喊了几声闺蜜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甜腻气味的古怪味道。
“瑶瑶？我进来了。”
她把买来的水果放在餐桌上，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电视关着，沙发上胡乱扔着几件衣服，一切都维持着秦瑶瑶独居时的常态。
除了那股味道。
味道的源头似乎是卫生间。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沈梦瑶心头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雾气早已散尽，浴缸里蓄满了水，而秦瑶瑶就躺在里面。她的头歪向一侧，长发在水中漂浮，脸色青紫，脖子上有一圈深刻的勒痕。
沈梦瑶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她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的抽气。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就在她要按下号码时，一个细节攫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卫生间的地砖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那是一双男士尺码的脚印，从门口的走廊一路延伸到浴缸旁边，然后就消失了。
没有走出去的脚印。
这个认知让沈梦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卫生间外干燥的走廊地面。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渍，没有半个脚印。
凶手没有离开。
凶手还在这间屋子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振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发送人是“秦瑶瑶”。
“你来晚了，我等了你好久。”
沈梦瑶的呼吸骤停。她看着这条消息，又看看浴缸里早已没了气息的闺蜜，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不是恶作剧。
这是挑衅。
手机再次振动，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依旧来自“秦瑶瑶”。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沈梦瑶再也无法站立，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跌落，屏幕摔在地上，裂开一道蛛网。
她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牙齿剧烈地打颤。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凶手就在这里，可能在客厅，可能在卧室，可能就在某一扇门的后面，正通过瑶瑶的手机，欣赏着她的恐惧。
“咯咯咯……”
一阵轻微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响了起来。
那笑声很奇怪，像是小女孩偷吃了糖果后发出的窃喜，清脆又天真。可在这死寂的公寓里，这笑声比任何凄厉的哭嚎都更加恐怖。
笑声不是从手机里传出的。
它来自客厅的方向，很轻，却无比清晰，证明着那个看不见的恶魔，离她很近。
沈梦瑶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马上逃走。
她撑着墙壁，一点一点地站起来，双腿发软，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她不敢走快，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动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
客厅里很安静，那阵笑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梦-瑶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朝着大门的方向挪动。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那股视线带着戏谑和残忍，让她芒刺在背。
就在她距离大门只剩下几步之遥时，身后卧室的方向，传来地板被踩踏的“吱呀”一声。
沈梦瑶的身体瞬间僵住，她不敢回头。
“你要去哪儿啊，梦瑶？”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游戏才刚刚开始。”
沈梦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恐惧，转身就朝着大门冲去。
“你是谁？”她一边跑一边失声尖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答她的，是那个女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以及一句让她灵魂战栗的话。
“我？我就是秦瑶瑶啊。”
那声音带着笑意。
“你最好的朋友。”
“你不是！”沈梦瑶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她疯狂地扭动着，“瑶瑶已经死了！你这个魔鬼！”
“死？”那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不，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你胡说！”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永远在一起。”
沈梦瑶听到这句话，扭动门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这是她和秦瑶瑶之间的秘密约定，她们曾经开玩笑说，就算死了也要变成鬼纠缠对方。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怎么会知道……”她颤抖着问。
“因为我就是她。”身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转过来，梦瑶，看看我。”
沈-瑶没有回头，求生的本能战胜了那瞬间的动摇。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按门把，试图拉开大门。
门锁发出了“咔哒”一声，纹丝不动。
门被反锁了。
“别白费力气了。”那个声音几乎贴在了她的耳后，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脖颈上，“钥匙在我这里。”
沈梦瑶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就在她的背后，离她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和卫生间里一模一样的、那种甜腻的***气味。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梦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不想做什么。”身后的存在发出愉悦的轻哼，“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
“所以，我想请你留下来陪我。”
“你疯了！”
“我没疯。”那个声音反驳道，“我只是不喜欢背叛。你明明答应过要来找我，却迟到了这么久，害我等得好辛苦。”
沈梦瑶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话。她今天和瑶瑶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但现在才下午四点，根本没有迟到。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会懂的。”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沈梦瑶的肩膀。
那只手没有一丝温度，皮肤的触感也十分古怪，僵硬而粗糙。
沈梦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尖叫着想要挣脱，但那只手却牢牢地抓住了她，力气大得惊人。
“别怕，梦瑶。”那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
沈梦瑶开始剧烈地挣扎，她用手肘向后猛击，却打了个空。她用脚去踹，也什么都没有碰到。
但肩膀上的那只手，却依然死死地抓着她。
客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明暗交替，将房间映照得如同鬼域。
在灯光快速的闪灭中，沈梦-瑶借着瞬间的光亮，从门上金属猫眼的反光里，看到了身后的景象。
一个女人站在她的背后。
那个女人穿着秦瑶瑶的睡衣，留着秦瑶瑶的发型，甚至连身高体型都和秦瑶瑶一模一样。
但那不是秦瑶瑶。
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整光滑的皮肤，皮肤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谁？”
那个无面女人开口了，声音正是从那张光滑的脸皮下发出来的。
恐惧攫住了沈梦瑶的心脏，她张大嘴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转动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