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闻镇中滩涂开发工程遭民举报,纪委己遣员侦之。
是日,杨君密召副镇主丁安,蹙额而言:“吾二人祸福,全系于苟老板之口。
苟君守口如瓶,则风波可弭;若稍有吐露,铁窗之祸恐难脱矣。”
丁安闻言,面色骤变,如蒙灰土,唯唯颔首。
昔年二人暗通款曲,将造价千万之滩涂工程委于苟氏,各纳贿金数百万。
为避人耳目,交易皆以现金,且严令不得入簿,此隐秘之事,唯杨、丁、苟三人知之。
两人遂合议,遣人密召苟老板,共谋封口之策。
越明日,杨、丁二君先后至镇后牛头山寺。
苟老板接密信,汗透重衫,匆匆而至。
三人寻一静室,闭户垂帘,细论此事吉凶,筹谋应对之方。
言毕,杨君面色如铁,沉声道:“吾与丁君命途,尽托于苟兄之口,万望兄台守口如瓶,慎勿漏泄半字。”
苟老板拍胸作保:“某虽粗陋,亦明事理。
二位大人宽心,若有片言吐露,不为人生,乃是狗生!”
杨君哂笑:“君本姓苟,‘狗生’之名,恰合君姓。”
丁安紧接言:“狗生苟生,皆为人命。
苟老板若背此誓,当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祸!”
苟老板肥躯微躬,硕首连点,唯唯称是。
继而,三人于佛像前焚香叩首,祈佛庇佑。
越半旬,闻纪委按察日紧,杨君坐立难安,复生一策。
急召丁、苟二君,分赴渝州,会于歌乐山。
历览渣滓洞、白公馆诸先烈遗迹,杨君指其址,正色谓曰:”吾辈当效江姐之节,戒甫志高之失,誓不相负!
“遂共书盟誓,三人咬牙裂指,以血印为信。
杨君率先举誓,丁、苟二君从之,三人神色肃然,声若金石。
旁有游人见之,皆谓其缅怀先烈之诚,为之动容。
然旬日未过,三人同被拘审。
初时,皆守誓缄口,然面对如山铁证,终难抵赖。
令人发笑者,供出牛头山密议、渣滓洞血盟之事者,竟乃杨君也!
苟子易姓记府城阳明古街江畔,有苟氏子名东西。
其先世自北土避饥南徙,见此地舟楫辐辏,商贾云屯,遂结庐而居,操舟车搬运之业。
祖讳富贵,父讳发财,皆以吉名寄厚望,日负百斛,夜踏星霜,然终岁勤劬,仅得温饱无缺。
东西诞时,陆路渐兴,漕运式微。
父发财失舟行之职,思己一生,以 “苟狗” 音谐,每遭市人调笑;己名 “发财” 而财未至,今子业难承,乃决易儿姓。
遂通环节,缘妻贾氏之姓,使东西更名贾东西,冀以姓氏转家运。
然祖姓如影随形,东西垂髫入学,童蒙皆戏呼 “狗东西”。
东西以贾姓自辩,或哂之曰:“纵改百氏,亦‘假东西’耳,伪者安能乱真?”
东西衔冤含屈,唯谨言慎行,专心学业。
父发财素信命理,常抚其背叹:“儿当力学守拙,他勿萦怀。”
东***不信命,嘲谑愈甚,志愈坚。
自髫年起,课业冠绝同窗,尤善属文,府县试皆夺魁首。
邻人见发财,必竖指称羡:“贾东西,真翘楚!”
发财醺然自喜,日置酒檐下,闻誉声而拊掌。
及入初中,东西忽请复苟姓。
发财怒目叱之,东西昂然曰:“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岂因姓氏蒙羞?
苟氏血脉,吾必承之!”
发财见儿意坚,偕至户官处。
户官执笔问名,东西振衣曰:“苟东西!”
吏忍俊不禁,笔几坠案:“汝果决否?
不惧人言、或妨前程耶?”
东西拍案笑答:“姓字不过符号,立身唯在德业!”
户官颔首称善,顾发财笑曰:“此苟东西,必非池中之物!”
后东西果登龙门,擢第于顶流大学,复膺选入最高机关,成公务员,为古街第一人。
发财大张筵席,水陆毕陈,逢客必邀。
酒酣之际,捋须自诩:“吾教东西,功成未半。
当勉其精进,勿使‘苟东西’为世所轻,成‘狗东西’耳!”
众皆捧腹,传为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