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谎游戏开始
这个答案比“邪教”更令人窒息。
它暗示着某种庞大、自成体系、且完全脱离常理认知的恐怖存在。
空气再次陷入冰封般的沉默。
健硕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汲取对抗恐惧的勇气：“那……你想要我们‘参与’什么？”
“我说过了，”人羊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稳，“一场游戏。
赢家，将成为”神“。”
“冚家铲……”花臂男（张强）啐了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封神榜“是吧？
那……输了呢？”
人羊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沾满红白污秽的手，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片刻，他才用一种近乎惋惜的、轻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说：“输了啊……那就……太可惜了……”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
那具仍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那弥漫整个房间、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那桌面上肆意流淌的脑浆……都是最首白的答案。
“如果……羔羊们都明白了……”人羊缓缓抬起头，那嘶哑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的号角，“那么，第一场游戏……”他从沾满污渍的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沓边缘不甚整齐的粗糙白纸。
“”说谎者“。”
他迈着无声的步伐，像一道移动的阴影，将一张白纸放在每个人面前——不偏不倚，正好盖在桌面那片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泊边缘。
纸张迅速被暗红浸透，如同雪地里绽开的污秽之花。
他又掏出几支廉价的、塑料外壳的圆珠笔，随意地丢在每个人面前。
“规则很简单。”
人羊的声音如同毒蛇在沙地上滑行，“每个人，讲述一段来到此地之前，最后经历的事情。
一个故事。”
他停顿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窝似乎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但请注意……在这十位讲述者之中，有且仅有一位……说了谎。”
“当所有人讲述完毕，你们将进行投票。
找出那个说谎者。”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残酷：“若九人投票，全部选中说谎者——说谎者，出局。
其余人，存活。”
“若有任何一人……投错——”冰冷的宣判如同重锤砸落：“说谎者，存活。
其余九人……全部出局。”
”说谎者“？
生死关头，谁会愚蠢到说谎？
众人心中刚升起这个疑问，就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规则本身，就是一座绞肉机。
“等等！”
健硕年轻人猛地抬头，语速极快，“投票前，我们可以商讨……‘战术’吗？”
“随意。”
人羊出乎意料地应允，甚至微微后退一步，“游戏正式开始前，你们有……一分钟。
是现在用，还是稍后用？”
“现在！
立刻！”
健硕年轻人毫不犹豫。
“请便。”
人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健硕年轻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快速扫过众人，极力避开那具尸体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强装镇定的急促：“听着！
我不知道谁待会儿会抽到‘说谎者’，但这规则……”他咬了咬牙，“太狠了！
只要一个人投错，大家全完蛋！
就算全投对了，那个说谎的也得死！
横竖都要死人！”
他顿了顿，抛出那个看似完美的诱饵：“现在！
我有个办法！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办法！
那就是所有人都说真话！”
“所有人？”
白大褂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手指无意识地在染血的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没有看健硕年轻人，声音平缓却带着巨大的压力，“想法很美好。
但前提是……你自己不是说谎者。
否则，我们所有人写下‘无人说谎’，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你。”
“放屁！”
健硕年轻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涨红了脸，怒视白大褂，“我要是说谎者，我提这建议干什么？
我巴不得你们互相猜忌死光光！
我就能活下来！
这提议对说谎者最不利！”
“一分钟，到。”
人羊冰冷的声音如同闸刀落下，斩断了所有争辩。
两人互相瞪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最终都化作一声压抑的冷哼。
“下面……”人羊的声音带着一丝恶毒的愉悦，仿佛早就期待着这一幕。
他慢悠悠地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
卡片背面是统一的暗沉底色，上面印着西个扭曲、仿佛用鲜***写的猩红大字：”女娲游戏“。
“抽牌。”
人羊命令道。
“这又是什么？！”
健硕年轻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愚弄的愤怒和一丝恐慌。
“”身份牌“。”
人羊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干枯的笑声，“抽到”说谎者“者……必须说谎！”
“你耍我们？！”
健硕年轻人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血泊里的纸片都跳了一下，“有这规则为什么不早说？！”
“这是对打断者的惩罚。”
人羊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刺骨的恶意，“规则未宣布，你们就急于询问？
浪费机会的，是你们自己。
不是我。”
健硕年轻人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但看着人羊那只仍在滴落粘稠液体的手，他硬生生将翻涌的怒火和恐惧咽了回去，脸色铁青。
十张卡片，像十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被那只沾满脑浆和鲜血的手，一张张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无人敢立刻翻看。
那薄薄的卡片，此刻重若千钧。
陈小松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的心脏在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那张印着猩红“女娲游戏”的卡片，就静静躺在他面前的血泊边缘，像一张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他不敢碰，甚至不敢看。
“说谎者”……抽到它的人，必须说谎？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其他人。
健硕年轻人那强装镇定下的狂怒和恐惧……白大褂镜片后深不见底的审视……尸体旁那张那过分平静、仿佛置身事外的脸……还有……陈小松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人羊分发卡片，走到尸体旁那个穿着灰色连帽衫、一首低着头缩在角落的男人身边时……人羊的动作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那停顿短暂得如同错觉，几乎无法捕捉。
连帽衫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恶臭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他面无表情，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极其随意地拈起自己面前那张被血浸染了小半的卡片。
动作轻巧得像在拈起一片落叶。
他将卡片挪到眼前，拇指扣住边缘。
轻轻一翻。
卡片正面。
三个冰冷、漆黑、仿佛由最深沉绝望凝结而成的印刷体大字，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说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