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回来了
女尸,身材消瘦,50岁左右,烫发,怎么那么像妈妈?
不,不可能是妈妈。
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是自己听错了吧。
她躺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浑身疼得像被拆了再胡乱拼起来,肝癌晚期的疼让身体早就麻木了,但是心口为什么有碎裂的声音?
“哐当——”房门被人粗暴地踹开。
是童亚丽。
她穿着最新款的羊绒大衣,脸上粉打得匀匀的,跟这破屋子、跟床上脱了形的她一比,惨烈又讽刺。
她挽着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丈夫胡文杰,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看她的眼神里却只有冰冰冷的嫌弃和不耐烦。
崔安羽费劲地掀开重得像石头的眼皮,浑浊的目光死死盯在两人身上。
恨意像能烧起来的火,可她这把骨头早就油尽灯枯,烧不起来了。
胡文杰皱着眉,像是嫌屋里味儿冲,从公文包里抽了份文件,走上前,跟扔垃圾似的丢在崔安羽面前的地上——那儿还有她刚才咳出的血点子。
“签了。”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一点温度都没有,“看在你快死的份上,你名下那点破烂,我们不要,就当给你买纸钱了。”
那是离婚协议书。
要跟她彻底撇清关系,让她净身出户,死都死得孤零零的。
崔安羽喉咙里“嗬嗬”响,想骂,想咒,可连个清楚字儿都挤不出来。
童亚丽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瞅着她,脸上挂着胜利者那副高高在上的笑:“安羽啊,别犟了。
早签早解脱。
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啥,语气轻松得跟闲聊似的,“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崔厂长和贺阿姨……啧,真是可惜了。”
崔安羽的眼珠子猛地一缩,一股不好的预感攥住了她。
“厂里那批问题风机出了大事,死人了,总得有人担着吧?”
童亚丽瞧着崔安羽骤然绷紧的脸,慢悠悠地说,“崔厂长到底是老厂长,有担当,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了。
许是压力太大,听说当场就心梗,没了。”
“你……你……你……”崔安羽不知道哪来的劲儿,挣扎着想爬起来,干瘦的手指头死死抠着冰凉的床沿。
“我还没说完呢,”童亚丽笑得更欢了,“贺阿姨受不住这***,第二天就从厂里那栋旧办公楼上跳下来了……啧,听说现场……可惨了。”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吼叫声从崔安羽喉咙里炸开,混着血沫和彻底的绝望。
爸妈……真的死了?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跟海啸似的,瞬间冲垮了她仅存的意识。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暗红的血溅在惨白的脸上、冰冷的地上,看着触目惊心。
“听见没?
你爸妈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啥?”
胡文杰的声音满是不耐,他把一叠文件甩在她脸上,“签了它,我给你买个像样的骨灰盒,省得你们一家三口到了阴曹地府团聚,看着太寒碜。”
崔安羽费力地转了转眼珠,看向这个她曾爱入骨髓的男人,还有他身边那个笑得甜兮兮的女人——她最好的闺蜜,童亚丽。
童亚丽弯下腰,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往她心上扎毒,“安羽,你知道不?
那批问题鼓风机的订单,是你爸签的字,可中间的回扣,全进了我和文杰的口袋。
事故?
不过是需要个替罪羊罢了。
你爸那个老古董,最合适不过。”
“你……你们……”崔安羽的瞳孔猛地一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极致的恨意让她浑身抖得像筛糠。
是她!
是她引狼入室!
是她把父母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
是她害死了爸妈!
绝望和悔恨像毒藤,瞬间勒紧了她的心脏。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朝床头柜撞去——那儿放着半瓶她偷偷藏的安眠药。
药瓶滚落在地,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
她抓起一把,混着地上的冷灰和绝望,疯了似的往嘴里塞。
苦、涩,还有血的腥气。
胡文杰和童亚丽就那么冷眼瞧着,脸上甚至带着点如愿以偿的轻松。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秒,崔安羽死死盯着那两张扭曲丑恶的脸,把他们的模样狠狠刻进了灵魂里。
人生若有轮回,此恨不休!
滔天的怨念,仿佛要把时空都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