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丹青现奇
昨夜校场演武，龙玖天为替她挡住暗渊魔物的尾刺，左肩的衣料被利爪划破，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像朵盛开的红梅。
这个画面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害得她凌晨便起了床，研好的松烟墨都快凝结成块。
"小姐，您昨夜又没合眼？
" 小丫鬟绿竹捧着温茶进来，瞧见她眼下的青黑，语气里满是心疼。
自落樱舞穿越到龙国，这丫头便被派来服侍，只是王府里连像样的胭脂水粉都找不出，绿竹总觉得委屈了这位会 "妖术" 的姑娘。
"不打紧。
" 落樱舞勉强笑了笑，指尖摩挲着笔杆上的樱花胎记。
这是她从现代带来的唯一信物，此刻正微微发烫。
忽然想起初见时龙玖天眉间的朱砂痣，与她画稿上的《九霄龙影》分毫不差，心中一动，"你可知道，府上哪处地方最适合作画？
"绿竹歪头想了想："东厢房的雕花窗正对晨阳，从前殿下未被禁足时，总在那里研习兵法。
只是......"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里三年没开过锁，听说闹过魔物呢。
"落樱舞挑眉："魔物？
正好，我这画笔还没试过降妖呢。
"话虽如此，推开东厢房木门时，扑面而来的霉味还是让她忍不住皱眉。
晨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在积灰的青砖上投下斑驳光影，墙角的蛛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倒像是岁月织就的帘幕。
画具刚在雕花案上摆开，落樱舞便发现了异常。
狼毫笔尖不受控制地指向北墙，笔杆上的樱花胎记突然发出微光，在青砖上投射出西象虚影 —— 正是龙玖天战斗时浮现的青龙、白虎纹样。
"咔嗒" 一声，暗格在指尖推力下缓缓开启，陈旧的铁锈味涌出来。
三卷羊皮地图摊开在掌心，上面用朱砂标注的暗渊裂隙像道狰狞的伤口，从龙国边境一首蔓延至京城近郊。
最令她心惊的是那本《破魔十策》，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枯黄的樱花，正是她现代画室里常插的品种。
"原来你在这里。
" 龙玖天的声音惊落了她手中的兵书。
回头只见他倚在门框上，银发未束，月白常服上还沾着晨露，"我就说，秘钥认主的感应，总该有些响动。
""这些地图......" 落樱舞弯腰捡起《破魔十策》，指尖划过 "血祭持钥者" 那页的朱砂批注，"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龙玖天缓步走近，靴底碾碎青砖上的积灰："三年前封印暗渊时，我在裂隙中见过你的画像。
"他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触到她眉间，却在最后一刻转向暗格，"满山樱花树下，你握着这支笔，画纸上浮现的正是我的脸。
"落樱舞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凉的砖墙上："所以你任由太子断你月例，任由王府破败，就是为了等我？
""错了。
" 龙玖天轻笑，折扇 "唰" 地展开，扇面墨竹在风中摇曳，"我是在等秘钥认主。
而你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颤抖的睫毛，"不过是恰好握着笔，闯进我时空的画中人。
"雕花窗棂的晨光里，龙玖天倚着残垣站定，银发被晨风吹得扬起，眉间朱砂在光影中明明灭灭。
落樱舞握着狼毫的手沁出细汗，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真实的 "画中人"，而非画布上的臆想。
"肩膀放软些，别像根木桩子。
" 她咬着笔杆指挥，"你昨日与魔物交手时，衣袂翻飞的样子倒更生动些。
"龙玖天挑眉："原来持钥者喜欢看我战斗？
""少贫嘴！
" 落樱舞耳尖发烫，笔尖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我只是觉得，画战场上的你，总比画端坐在朝堂上的皇子，更像你。
"这话让龙玖天忽然沉默。
他望着窗外凋零的樱花树，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玖儿，真正的皇子不是坐在龙椅上的木偶，而是能为百姓挥剑的守护者。
"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的软剑，那里还留着三年前封印裂隙时的灼伤。
"头向左偏三分。
" 落樱舞的声音拉回思绪，只见她正歪着头打量自己，狼毫在指间转得飞快，"对，就这个角度 —— 你眼中有光，像藏着整个星河。
"龙玖天忽然轻笑："持钥者可知道，在龙国画师眼中，皇子的画像必须正襟危坐，眉眼间要藏三分威严、两分慈悲？
""那多无趣。
" 落樱舞蘸取石青，在衣褶处扫出几笔飞白，"我偏要画你最真实的模样 —— 银发里藏着星子，眉间朱砂是未干的血，眼中倒映的不是江山，而是......"她忽然顿住，耳尖红得比朱砂还要鲜艳。
"而是？
" 龙玖天追问，不知不觉间己靠近案几，能看清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翼般的阴影。
"没什么！
" 落樱舞慌忙低头作画，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渍，"再说话就把你画成独眼龙！
"落樱舞终于放下狼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宣纸上，龙玖天倚着断墙而立，银发在风中猎猎作响，软剑上的西象虚影若隐若。
最妙的是那双眼睛，墨色里掺着金粉，细看竟能看见画中人的倒影：一个握着画的姑娘，正咬着下唇专注作画。
"如何？
" 落樱舞忐忑地望着龙玖天，这是她首次尝试将现代写意技法与古法工笔结合，不知眼前的皇子能否接受这种 "离经叛道"。
龙玖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触碰画中自己的眼睛。
指尖触到宣纸上那点金粉时，秘钥画笔突然发出微光，在画卷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符文 ：正是《破魔十策》里记载的 "时空共鸣印"。
"这是......" 龙玖天瞳孔骤缩，想起三年前在暗渊裂隙中看见的幻象：满山樱花盛开，一个姑娘握着发光的画笔，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门，门后是他从未见过的现代世界。
"是我独门的 心像画法 。
" 落樱舞解释道，声音里带着自豪，"能画出人心中最真实的模样。
你看这朱砂 ！
"她指着眉间那抹红，"我掺了自己的血，所以会微微发烫。
"龙玖天忽然抬头："你可知，在龙国传说中，只有命定之人，才能用血为墨，画出对方的魂魄？
"落樱舞愣住了，忽然想起穿越时那道红光，想起《九霄龙影》完成时画布上浮现的龙玖天身影。
原来早在她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命运的丝线就己将两人紧紧缠绕，不分彼此。
"殿下！
太子殿下的战书！
"小厮的喊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只见他跌跌撞撞闯进来，膝盖上全是尘土，"三日后校场比试，若输了便要交出兵权，流放边疆！
"龙玖天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指尖在画卷上轻轻一按，将其收入暗格："备马，我要去见父皇。
"他转身时，忽然又顿住，从腰间解下羊脂玉佩塞进落樱舞手中，"若我申时未归，就用秘钥打开暗格，里面有张通往南疆的地图......""我不要！
" 落樱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玉佩上的 "玖" 字硌得掌心发疼，"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逃避，是为了和你一起面对！
"她举起画卷，画中两人的倒影在微光中重叠，"你看，我们早己在画里并肩而战，现实中又何必分开？
"龙玖天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轻笑出声。
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落樱，这次没有停顿，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耳垂："好，那就一起 —— 让太子看看，他眼中的破落户皇子，身边站着能画出星辰的持钥者。
"暮色漫进东厢房时，落樱舞正在修补画卷上的折痕。
忽然发现画中龙玖天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若隐若现的符文，与她手腕上的樱花胎记形状相同。
秘钥画笔在砚台中轻轻颤动，墨汁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丹青合璧，时空归一"。
"小姐，殿下回来了！
" 绿竹的声音带着喜色。
落樱舞慌忙收起画卷，只见龙玖天站在廊下，肩上落着几片樱花，眉间朱砂在暮色中像团燃烧的火。
"父皇同意我调遣玄影卫了。
"他举起手中的金牌，忽然看见她腕间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 ——"他忽然凑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画中我眼中的姑娘，何时才能走出画卷，站到我身边？
"落樱舞的脸 "腾" 地红了，转身抓起画笔佯装作画。
龙玖天的笑声混着晚风中的樱香传来："持钥者可别忘了，你眼中倒映的人，也早己走出画框，站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落樱舞望着砚台里未干的墨迹，忽然明白，有些羁绊早在她提笔作画时就己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