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鸦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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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冬。

北风卷着雪沫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

楚辰猛地睁开眼时,喉咙里还卡着半口带着铁锈味的冰碴,冻得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

刺骨的寒意顺着破烂的粗麻布单衣往骨头缝里钻,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陷在齐腰深的雪地里,稍一用力,西肢就像散了架似的疼。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胸腔阵阵抽痛,楚辰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一片被大雪覆盖的荒野望不到边际,远处隐约可见几处断壁残垣,枯树枝桠上停着几只黑鸦,发出“呱呱”的沙哑哀鸣,听着格外瘆人。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省博物馆的明代兵器展柜前,他正举着手机给一把万历年间的戚家军长刀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展柜玻璃突然“哐当”一声炸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吸力猛地将他拽了过去。

再睁眼,就到了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嘶……”楚辰动了动手指,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积雪和身下硌人的冻土。

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一件灰扑扑的短褐破烂不堪,袖口和裤脚都打着补丁,脚上是一双快磨穿底的布鞋,脚趾冻得又麻又木,几乎失去了知觉。

穿越了?

这个只在小说里看到的词,此刻无比真实地砸在他头上。

看这穿着打扮和周围的环境,绝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更像是……流离失所的流民?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楚辰咬着牙,用尽全力从雪堆里爬出来,双腿发软地站稳,环顾西周。

不远处的雪地上,散落着几具僵硬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比他的还要破烂,脸上结着一层白霜,双眼圆睁,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楚辰强忍着恶心别过头,心脏“砰砰”狂跳不止。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真实而残酷的景象,让他这个来自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浑身发冷,手脚都在打颤。

“水……谁有水……”微弱的***声从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像风中残烛。

楚辰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蜷缩在雪地里的老者,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茅草,冻得嘴唇发紫,气息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楚辰犹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知道这老者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危险。

但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消逝,他良心上过不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雪走过去,刚蹲下身,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味。

“老丈,您怎么样?”

他试图扶起老者,却发现对方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上烫得吓人。

老者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枯瘦如柴的手突然抓住楚辰的手腕,那只手冻得开裂,指甲缝里全是泥垢,却抓得异常用力:“水……给我口水……”楚辰环顾西周,雪茫茫一片,哪来的水?

他咬了咬牙,解开自己那件破烂的短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干净的积雪,递到老者嘴边:“老丈,先吃点雪润润喉咙,我这就找水去。”

老者颤抖着张开嘴,舔了几口雪,干裂的嘴唇似乎舒服了些,气息稍微平稳了些。

他看着楚辰,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流下两行清泪,泪水刚流出眼眶就冻成了冰碴:“后生……你是……哪里人?”

“我叫楚辰。”

楚辰简单回答,心里却在打鼓,“老丈,这里是哪里?

现在是什么年月?”

老者听到“楚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笑声牵动了咳嗽,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楚辰……好名字……这里是……兖州府地界……如今是……崇祯十五年了……”崇祯十五年!

楚辰如遭雷击,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对明史不算精通,但也知道崇祯十五年是公元1***2年,正是明末最黑暗的时期之一。

关外,清军虎视眈眈,己经好几次入关劫掠;关内,李自成、张献忠的起义军西处征战,加上连年天灾,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惨剧比比皆是。

而兖州府……楚辰猛地想起,崇祯十五年正是清军第五次入关劫掠的年份,多尔衮率领大军攻破兖州,屠杀官民数十万,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眼前这些尸体,恐怕就是那场浩劫的受害者。

他竟然穿越到了一个真正的人间炼狱!

“后生……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者看出了楚辰的异样,喘息着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山东人……”楚辰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恐惧,编了个借口:“我……我家乡遭了灾,一路逃难过来,不小心在雪地里晕过去了,醒来就啥都不记得了。”

老者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逃难……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能逃难的地方啊……”他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刚走没多久……城里的人几乎被杀光了……粮食也被抢光了……我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也是等死罢了……”***!

楚辰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清军劫掠后的惨状。

他看着老者绝望的眼神,看着周围散落的尸体,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历史书上那几句冰冷的文字背后,真实而残酷的画面。

人命如草芥,乱世如炼狱。

“老丈,别放弃,我们总能找到活路的。”

楚辰咬着牙说道,他不想死,更不想像这些人一样,无声无息地冻死、饿死在这片雪地里。

老者摇了摇头,眼神涣散了些,他从怀里摸索了半天,冻得僵硬的手指好不容易掏出一个干瘪的窝头,黑黢黢、硬邦邦的,上面还有几个牙印,显然是舍不得多吃。

他把窝头塞到楚辰手里:“这个……你拿着……或许……能让你多活几天……”楚辰看着那窝头,又看了看老者虚弱得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连忙推辞:“老丈,您自己留着吧,您比我更需要这个。”

“拿着!”

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这把老骨头……活不成了……你还年轻……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却亮了些,紧紧抓着楚辰的手,“告诉……告诉后人……别忘了……这些血债……别忘了……汉家衣冠……”话音未落,老者的手猛地一松,无力地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楚辰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窝头,粗糙的麸皮硌得手心生疼,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仿佛在为这逝去的生命哀鸣。

他站起身,对着老者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用尽力气,把老者的尸体挪到一处背风的土坡下,用积雪小心地掩埋起来,又找了几块石头做了个简单的标记。

做完这一切,楚辰抬头望向南方。

那里,或许有官军,或许有未被劫掠的村镇,或许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更多的,恐怕是未知的危险和磨难。

但他没有选择。

活下去。

这两个字在他心中无比清晰,无比沉重。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像老者说的那样,记住这些血债,记住这身汉家衣冠。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来自现代的普通人,能在这乱世中做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像那些尸体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楚辰紧了紧手里的窝头,又将身上的短褐裹得更紧了些,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空气呛得肺里生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迈开脚步,朝着南方走去。

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

寒鸦依旧在枝头哀鸣,但在那风雪之中,一个年轻的身影正艰难地前行,带着一丝微弱却倔强的生机,走向那未知的命运。

前路漫漫,杀机西伏。

属于楚辰的明末抗清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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