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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走进监室的那一刻,潮湿的霉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铁栅栏后,五个光着膀子的男人齐刷刷转头看他,眼神像打量牲口。

“新来的?”

一个刀疤脸站起身,指节捏得咔咔响。

林轩刚要开口,后颈就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在床架上,嘴里塞着臭袜子。

刀疤脸蹲在他面前,慢悠悠地把玩着一枚磨尖的牙刷柄:

“林少是吧?有人托我们‘照顾’你。”

刺骨的冷水从头顶浇下,林轩忍不住打颤。

他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涌 —— 那是他刚被没收的家人照片,此刻正被撕成碎片,混着唾沫踩在脚下。

“听说你在外面很风光?”

另一个黄毛踹了他一脚,

“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他们开始用烧红的铁钳烫他的胳膊,用钝器敲打他的膝盖,每一次惨叫都换来得寸进尺的狞笑。

夜里,林轩被拖到厕所。

冰冷的瓷砖贴着脸颊,有人往他嘴里灌浑浊的脏水,有人用烟头烫他的手背。

“记住了,”

刀疤脸揪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每天给我们擦鞋,打饭时把肉都留着,不然就卸你一条腿。”

第二天放风,他拖着伤腿刚走到操场,就被人故意撞倒。

围上来的囚徒对着他的腰腹猛踹,嘴里骂着 “杀人犯富家佬活该”。

他想爬起来,却被死死按住,有人扒掉他的裤子,用马克笔在他背上画王八,引来一片哄笑。

狱警远远看着,嘴角噙着冷笑 —— 林玄早就打点好一切,只当没看见。

林轩的饭永远是馊掉的,被子被扔进马桶,藏起来的止痛药被搜走碾碎。

有次他发高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刀疤脸却逼着他去刷便池,说 “杀人犯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

他扶着墙走了两步,一头栽倒在粪水里,刺鼻的臭味让他几欲窒息。

最狠的一次,他们把他堵在洗衣房,用磨尖的牙刷柄划破他的后背。

血珠渗进囚服,疼得他浑身痉挛,却只能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刀疤脸贴着他的耳朵狞笑:

“这是林玄少爷特意交代的,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林轩的意识渐渐模糊,血水流进眼睛里,红得像他刚进监狱那天,天边的晚霞。

他想起李云熙煮的姜汤,想起慕容雪塞给他的奶糖,想起自己曾天真地以为,血缘总能焐热人心。

可现在,他像条蛆虫一样被踩在泥里,而那些流着相同血液的人,正站在岸上,冷漠地看着他腐烂。

见刀疤等人离去,林轩艰难的爬起身,佝偻着背,向自己的牢房走去。

“有时血缘真的比不上感情啊!”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轩转身看向老者。

老者身穿囚服,佝偻着背,头发苍白却眼神凌厉,面相凶狠。

没等林轩开口,老者继续说道:

“想要逆天改命吗?”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却很快暗了下来。

自己已经被送进来了,还在意什么前途。

林轩低头苦笑:“本来我有一个好的人生,有一个漂亮的青梅,和一个如母亲的姐姐,更是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可我的父母却将我的录取名额改成了林玄。”

他看向老者,可老者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明知道他们偏心,却还赖在那不走。”

顿了顿,又开口:

“正所谓,人不狠,站不稳,你所说的什么青梅和养姐,我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像你的家人一样,偏心林玄。”

“不可能,我与她们是有感情的!”

林轩情绪激动,显然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话。

老者面色平静:

“如果真发生了,你出去以后怎么办?”

林轩不吭声了。

“呵,看来你自己也没有打算。”

忽然话音一转,

“不如拜我为师,也算是给自己留条活路,大本事没有,但是还是有些吃饭的手艺。”

老者见林轩没有立刻答应,又开口:

“我可保你在监狱不再受欺负。”

林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从指缝渗出。

老者的话像冰锥扎进他心里 —— 他不敢想李云熙和慕容雪会背叛自己,可林家人的所作所为早已教会他,人心是会变的。

洗衣房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后背的伤口还在滋滋作响。

他想起被篡改的录取通知书,那天他攥着市一中的预录取短信冲进林家,却看到林玄拿着印着自己名字的通知书在炫耀。

蔡叶兰轻描淡写地说:“阿玄身体不好,你让着他点怎么了?反正你复读一年也能考上。”

那时他信了,傻乎乎地去复读,结果第二年考场被人下药,直接昏在了考场上。

“拜你为师?”

林轩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学什么?学怎么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还是学怎么用阴招害人?”

老者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

“学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学怎么在别人把你踩进泥里时,还能咬断对方的脚踝。”

他慢悠悠地卷起袖子,小臂上赫然一道狰狞的刀疤,

“二十年前,我让人陷害,判了无期。

当年害我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林轩猛地抬头,老者的眼神像淬了冰的钢针,看得他浑身发冷。

“你以为忍气吞声就能等来公道?”

老者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活得舒坦 —— 一种是天生含着金汤匙的,另一种是敢把金汤匙抢过来的。”

“显然你不是第一种。”

远处传来狱警的脚步声,老者迅速拢起袖子: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每天放风时,我在西北角的老槐树下等你。”

林轩看着老者佝偻却稳如磐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背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他扶着墙慢慢站直,镜子里映出一张浮肿青紫的脸,左眉骨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今早被黄毛用鞋底砸的。

三天。

他可以继续蜷缩在角落,等着刀疤脸他们下次把他的肋骨打断几根;

可以盼着李云熙和慕容雪能找到翻案的证据,可她们现在连探视权都被林家剥夺了;

也可以走向那棵老槐树,跟着这个眼神凶狠的老者,学一套能在地狱里活下去的本事。

夜风从铁窗缝钻进来,带着铁锈味。

林轩摸了***口,那里藏着半块奶糖,是慕容雪在他被带走前塞给他的,糖纸早就被汗水浸透,却还留着一丝甜腻的余温。

他将奶糖塞进嘴里,蔗糖的甜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

第二天放风时,刀疤脸又带着人围上来。

林轩没躲,只是在对方的拳头挥过来时,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对方的膝盖。

“咔嚓”

一声脆响,刀疤脸惨叫着倒地。

林轩骑在他身上,抓起地上的碎石子,狠狠砸向那张狞笑的脸。

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粘稠,可他没停,直到狱警冲过来将他拽开。

被按在地上时,林轩透过人群看向西北角,老槐树的阴影里,老者正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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