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嫉妒的獠牙与蛋糕的甜味
良子渐渐知道,这里不止波刚一个“特殊存在”,每条街都有各自的“主人”,他们靠收取不同的欲望为生——贪婪当铺的老板喜欢金钱欲,懒惰驿站的主人吸收懈怠感,而街对面的“虚荣镜屋”,则靠吞噬人们的虚荣心存活。
镜屋的主人是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叫莉莉丝,她总是穿着华丽的裙子,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每个经过的人。
良子每次从她门口经过,都能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
“波刚,你最近的生意好像很不错啊。”
这天晚上,莉莉丝忽然走进了暗影餐厅,她的声音像涂了蜜,却带着刺,“听说你找到了个‘宝贝’,能帮你带来这么多优质的欲望?”
她的目光落在良子身上,像在看一件货物,充满了嫉妒。
波刚没理她,只是淡淡地说:“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吗?”
莉莉丝走到良子身边,故意撞了她一下,“哟,这就是那个能吃的小姑娘啊?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良子没说话,只是往波刚那边挪了挪。
莉莉丝嗤笑一声:“波刚,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的规矩吧?
各自的‘猎物’互不干涉。
你一个靠食欲为生的恶魔,抢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欲望,就不怕撑坏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波刚周身的暗影浓郁了些,带着警告的意味。
莉莉丝显然不怕他,她凑近良子,压低声音说:“小姑娘,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他是个会吞噬掉所有他在意的东西哦。”
莉莉丝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带着恶意的暗示。
良子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看向波刚。
他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周身的暗影剧烈翻涌,几乎要将莉莉丝吞噬。
“滚出去。”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莉莉丝显然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讪讪地笑了笑:“开玩笑的嘛,这么认真做什么。”
她转身扭着腰走了,出门时还回头给了良子一个挑衅的眼神。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子攥紧了手里的柠檬糖,糖纸被捏得发皱。
“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低着头问,声音有点抖。
波刚沉默了很久,久到良子以为他不会回答。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他才缓缓开口:“我曾经……失控过一次,吞噬了很多东西。”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可语气里的沉重,让良子明白了七八分。
“那你会……吞噬我吗?”
这句话问出口,良子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这个答案。
波刚猛地抬头,眼底的暗影剧烈波动,像是被刺痛了。
“不会。”
他的声音很坚定,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保证,“永远不会。”
他走到良子面前,伸出手,似乎想碰她,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缕头发。
“别听她胡说。”
良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烛光在他眼底跳跃,那里没有欺骗,只有一片复杂的暗影,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他为自己准备的食物,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他笨拙地递过来的柠檬糖。
“我相信你。”
她轻声说。
波刚愣住了,眼底的暗影瞬间柔和下来,像被月光抚平的海面。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个精致的蛋糕,推到她面前。
“吃吧,新做的。”
蛋糕是草莓味的,甜而不腻,像此刻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微妙的信任。
良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看着吧台后那个沉默的身影,心里忽然觉得,就算他是恶魔,就算他有过失控的过去,她也愿意相信他那句“永远不会”。
窗外的红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透过结界照进来,落在蛋糕上,泛着温柔的光。
莉莉丝的挑拨像根细针,在良子心里扎出细密的疼。
她开始留意波刚吸收欲望时的样子——那些暗影缠绕在客人周身时,总会泛起细碎的银光,像在吞噬什么。
而波刚本人,偶尔会对着空荡的餐桌发呆,指尖的暗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周三下午,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说妈妈的透析管出现感染,需要立刻住院观察。
良子攥着缴费单在走廊里打转,口袋里的钱连零头都不够。
手机屏幕亮着波刚的消息:“今晚的客人呢?”
她咬着唇打字:“今天来不了,我妈……”后面的字没力气打完,眼泪先掉了下来。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良子蹲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发呆。
忽然有人把一件带着冷香的风衣披在她肩上,她抬头,撞进波刚深不见底的眼眸。
“我问了护士。”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语气平淡,“费用我己经缴了。”
良子猛地站起来:“我会还你!
我一定……先吃饭。”
他打断她,打开保温桶。
里面是南瓜小米粥,熬得绵密如泥,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甜香混着暖意扑面而来。
她低头喝粥时,眼泪一滴滴砸进粥碗里,把甜味泡得发涩。
波刚站在旁边,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等她喝完最后一口,他才递过一张纸巾:“你妈妈在302病房,我刚去看过,己经睡着了。”
良子看着他袖口沾着的消毒水味,忽然想起莉莉丝的话。
她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不怕……被我拖累吗?”
波刚的指尖在风衣口袋里蜷了蜷,暗影在他眼底晃了晃:“你的食欲能稳定我的力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交易。”
可那天晚上,良子在病房外的玻璃窗上,看到波刚站在妈妈床边,指尖的暗影轻轻扫过输液管,原本浑浊的液体竟变得清澈了些。
他转身时撞见她的目光,耳根泛起极淡的暗影红,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保温桶里剩下的半碗粥,良子热了三次才舍得喝完。
她忽然懂了,有些交易,早就掺了不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