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在背叛当天
她眯着眼骂了句“靠”,抬手去挡,碰倒了床头的水杯——半杯水全浇在充电线上,火花“啪”一声炸响。
她彻底醒了。
空气里浑浊地飘着隔夜的泡面味,死死缠着猫砂的腥臊。
她盯着日历上被自己指甲划了无数遍、几乎要渗出血来的那个红圈,心脏咚地一声砸在胸腔里——真的是今天。
手机嗡了一下,像一只讨厌的苍蝇。
林夏:“砚砚~方案弄得怎么样?
先发我参考下嘛,就一眼~”后面还跟着个吐舌头的表情,俏皮得令人反胃。
苏砚盯着那个表情,胃里猛地一酸,首冲喉头。
前世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就一眼”——结果呢?
林夏转头就把整套方案像卖废品一样卖给了竞品。
那天她哭到凌晨三点,眼泪流干,换来的只是一句:“我妈化疗费真的等不了了,你不会怪我吧?”
现在再看这句话,苏砚突然笑了——笑得嗓子眼发干,像刚咽下一把粗糙的沙砾。
她指尖冰冷地敲回:“别急,我还在改,晚点给你。”
发完把手机狠狠反扣在桌上,像用尽全力拍死了一只油光水滑、刚饱餐过的蟑螂。
窗台传来细微的响动,是爪子摩擦水泥的窸窣声。
一只三花猫正拖着一条不利索的后腿,艰难地试图跳进来,浑身毛发被雨水黏成一缕缕肮脏的绺条。
它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珠子在昏暗光线下像两盏凝固的鬼火,一动不动。
“……大福?”
苏砚嗓子发紧,声音劈了叉。
猫没应,那双凝固的琥珀色眼珠仍一眨不眨地锁着她,只用湿漉漉、冷冰冰的脑袋固执地去蹭她的手腕——温度、力道,甚至那细微的颤抖,都像透了那个她曾掏心掏肺喂养、最后却叼着她被剜走的心脏跑了的大福。
她鬼使神差地,几乎是粗暴地翻开猫沾满泥污的后爪,指尖触到一块熟悉的凸起——粉色胎记,形状、大小、位置,分毫不差!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再次狠狠攥紧。
“谁…谁在开这种玩笑……”她声音发飘,漏气一样。
猫却只是再度沉默地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舔她手心沁出的冷汗,仿佛在品尝她恐惧的滋味,倒刺刮过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猛地起身,唰地一声将窗帘彻底拉死,把那道窥探的阳光斩草除根。
房间陷入一种人工的昏暗,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
苏砚抱着猫,坐回电脑前。
屏幕上“嗷呜”方案的封面像一块未雕刻的墓碑。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像一个即将踏入尸山血海的士兵沉默地清点武器:复制三份进不同U盘,如同备下三枚指向不同仇敌的炸弹;层层加密上锁,像给武器装上最恶毒的保险;最后,将透明而狰狞的“SUYAN_DRAFT”水印,如同耻辱烙印,狠狠砸进每一页PPT的肌理——这是她的番号,她的领土,不容觊觎的宣告。
做完这一切,她胸腔里那口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浊气才缓缓呼出,但指尖依旧冰凉彻骨。
猫不安分地动了动,尾巴尖却像带着某种精准的意图,倏地扫过键盘,精准地把“盈利模式”那一行代码删得干干净净。
“别闹。”
她下意识拎起猫后颈的皮毛,那脆弱骨骼在指尖的触感让她心里刚泛起一点因这诡异熟悉感而生的酸软,林夏那句“猫喜欢你,才给你踩奶”的轻笑就像一根淬毒的针,猛地扎进脑海。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那点可怜的软瞬间被冰封、碾碎、扬弃。
温情?
那是猎人布设陷阱时最有效的诱饵,她血肉模糊地上过一次当,足够了。
她盯着那行被莫名清空的代码,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窜上脊背——这行!
这行恰好是前世林夏最没吃透、最后靠陈宇那套蹩脚说辞蒙混过关的致命漏洞。
猫这一下,倒像替她提前堵住了那个曾让她万劫不复的暗门。
手机屏幕又阴魂不散地亮起。
陈宇:“听夏夏说你熬夜做方案?
别太累,我买了你爱吃的那家生煎,明早给你带。”
苏砚盯着“生煎”两个字,指尖顿了顿——去年这家店拆迁时,她还特意跟陈宇提过,他当时点头说“记着了”;更别说他每次买早餐,都把生煎的芝麻蹭在小笼包上,还笑说“反正都是肉馅”。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翻涌,她扯了扯嘴角,回过去西个字:“谢谢,减肥。”
发完首接将他拖进了消息免打扰的坟墓。
她点开朋友圈,精心编辑了一条仅林夏和陈宇可见的动态:“熬了三个通宵,人快没了,但‘嗷呜’方案终于收尾!
明天提案冲鸭!”
配图是昨晚故意摆拍的照片:屏幕的死光惨白地打在脸上,照出刻意表现的油光和毛孔,角度精心调整让黑眼圈浓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比出的V字手指僵硬又扭曲,透露着一种强弩之末的滑稽感。
完美,一种能精准***猎食者神经、让她们确信猎物己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的、散发着虚弱香气的完美。
发完,她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发出沉闷一响。
她对着怀里那只来历不明的猫,声音低哑地嘀咕:“吃吧,抢吧,让他们对着这根虚拟的肉骨头,啃一晚上失眠的沙子去吧。”
窗帘把最后一点天光挡死,房间里只剩屏幕的蓝光,冰冷地浇筑出一个只属于她的角斗场。
而她端坐其中,眼底那簇淬毒的火苗静默地燃烧,不再等待,只等天明时,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