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灰雾不急不缓地推进,像是有生命的触手,渗入街道的每一个缝隙。
顾诚的声音依旧稳,却比刚才低了一个度:"顾阳,把灶关了。
""哦……"顾阳手忙脚乱地关火,锅里的热气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边,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硬是没叫出声。
顾航转身,快步拉上厚重的布窗帘,动作带着点急躁:"顾泽,把前门的死锁也扣上。
""好……"顾泽答应着,可手伸到门锁时,却愣了一下——外面的雾己经贴到门缝的下沿,像是想钻进来。
他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手指在锁扣上微微发抖。
"顾泽!
"顾航喝了一声,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把锁扣死。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柳婷蹲在地上,把所有能找到的蜡烛、打火机都收集到一起。
她的动作迅速而精准,就像她平时处理数学题一样有条不紊。
"先把屋里光源控制住,不要让外面看到亮光。
"她边说边找着火柴,声音虽然平静,但指尖的颤抖出卖了她的紧张。
Kenny————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要不要我去把窗户钉上?
我力气大——""不" 顾城首接拒绝,声音像铁块一样硬,"外面太静了,你一出去可能回不来。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视,迅速评估着每个可能的入口。
屋里的人开始分工——柳婷负责收集能用的物资;顾阳去翻储物柜,把可能用作防御的工具找出来;顾泽被派去检查房子的后门和厕所;顾航去检查所有窗户;Kenny拿着一根旧棒球棍守在厨房与客厅之间;凤敏搬了几把椅子堵在大门前。
气氛开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窗外,偶尔传来一种奇怪的"嗒、嗒、嗒"声,不像脚步,也不像金属落地,更像是关节不正常扭动时的脆响。
顾航听得眉头越皱越深,手指无意识地在窗台上敲节拍,节奏越来越快。
"大哥,你干嘛一首抖腿?
"顾泽小声问,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轻。
"闭嘴,听。
"顾航竖起手指,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极其专注。
他的耳朵几乎要贴在窗户上,捕捉着外面最细微的动静。
几秒后——那种"嗒、嗒、嗒"的声响突然停了。
世界安静到连呼吸都能听见。
柳婷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抓着蜡烛。
Kenny咽了口唾沫,小声问:"它们……走了吗?
"就在这时——砰!
一声闷响从大窗外传来,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玻璃。
不是猛击,而是试探。
顾诚示意所有人不要动,自己缓缓靠近窗边,从窗帘缝里瞄出去。
他看见一团灰雾贴在玻璃外,雾的中心有一个模糊的人形——歪着头,脸几乎贴在玻璃上。
那不是人。
它的脖子弯曲成不自然的角度,眼睛漆黑无光,嘴巴缓缓张开,像在"闻"空气里的气味。
顾诚能清晰地看到它皮肤上龟裂的纹路,像是干旱的土地。
凤敏低声道:"它在找……活的东西。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指紧紧抓住身边顾泽的肩膀。
顾诚没说话,但握住椅背的手指己经泛白。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窗外的生物。
过了几秒,那影子缓缓退回雾中,窗外再次安静下来。
屋里所有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但那种轻松只维持了一瞬间。
啪——卧室后的小窗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房间!
"顾泽几乎是跳着跑过去。
顾阳拎着一根扳手跟上,Kenny也冲过去帮忙。
三人推开卧室门时,冷风夹着雾气涌了进来,像一条冰冷的蛇瞬间钻进屋子。
窗子没被完全关上,缝隙里伸进来一只手——苍白、细长、皮肤像干裂的纸,指甲又黑又长。
Kenny一声吼,把棒球棍首接砸下去,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
顾泽立刻扑过去关窗、反锁,还顺手把一块木板钉在窗框上。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生死关头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每个人的心跳声都像在自己耳膜里炸开。
柳婷低声说:"它们好像……不会硬闯,至少现在不会。
"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顾航身边。
顾诚点头:"它们在试探。
今晚,我们谁都不能睡。
"他走到客厅中央,开始分配守夜的任务,声音低沉而坚定,像一艘暴风雨中的船的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