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临时支护
简安撬开进纸口时，毕业设计的剖面图己皱成波浪状——就像父亲葬礼那天被雨水泡发的证书。
碳粉在高温下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网吧泡面与廉价香水的气息，构成S市最底层的味道图谱。
"机器坏了就换一台！
"老板在柜台后头也不抬地喊，他正在手游里厮杀，屏幕上的虚拟建筑轰然倒塌。
简安将冷咖啡泼在图纸上。
褐色液体沿着应力线渗透，竟完美强化了地下车库的通风路径。
她没注意到杯底残留的巴西咖啡粉——和父亲生前喝的是同个产地，那种带着巧克力尾韵的深烘豆，总让他熬夜画图时多坚持两小时。
"妙啊！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简安回头，看见镜片后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老人食指第二关节的茧子刮过纸面——那是长期握笔导致的"建筑师结节"，与父亲手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拾起她修改图纸的睫毛膏，在灯光下转动观察："二氧化钛含量12%，正好覆盖污渍又不影响透光率。
""您...认识我父亲？
"简安的声音嘶哑。
三天没好好说话，声带像是生了锈。
老人递来的名片边缘有细微凸起："周铭，你父亲...的故友。
"他停顿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在"故"与"友"之间咽下了某个更复杂的词。
名片采用建筑师专用字体，防伪线实则是微型结构受力图，需要放大镜才能看清那些代表荷载的箭头。
签合同时，周铭突然按住纸张："这行对女性不友好。
"老人摘下眼镜，露出眼角蛛网般的皱纹，"去年我公司有个女实习生，被客户要求陪考察才给项目。
上周五，结构部的林工在茶水间被摸了***...""我父亲说过，"简安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混凝土不在乎浇筑它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办公室的性别战争在入职首日爆发。
简安发现：女厕被改成建材仓库，生理期需步行十分钟去商场共享办公桌抽屉塞满标着"测量工具"的安全套工作群深夜流传她弯腰量模型的***照，配文"测测承重结构"她用BIM软件还原***者住宅结构缺陷时，发现一个惊人巧合——这个爱拍女同事臀部的男人，自家卧室竟正对程远集团的样板间。
通过分析玻璃幕墙反光，她甚至定位到***用的三脚架位置。
"您家卫生间梁柱倾斜3度，"简安群发邮件时附上结构图，"建议优先修补——毕竟您偷窥时总靠这面墙。
"邮件抄送全公司，包括正在海外出差的CEO。
匿名出现在桌上的防狼警报器，后来被发现是程昱亲手改装——内置的超声波发射器可检测混凝土空鼓，频率设定在女性安全范围内的42kHz。
警报器底部刻着微小的"CY"字母，被简安误认成产品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