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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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雨,带着丝丝凉意,打在松风堂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阮青时站在廊下,一身素色的布裙,裙摆沾染的泥点都没分走她半点思绪,她贪婪的呼吸这甜蜜清新的空气——从周家到这里,只要半个时辰,她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一路雨没停过,她听风看雨迎接天明,草黄柳绿,蛙叫虫鸣,鸟语花香,一片生机盎然的天地,没有尘嚣***,没有紧张防备,冷硬的脸庞带上了丝丝满足。

堂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夹杂着夫子温厚的训斥:“‘温故而知新’,这句要反复嚼,嚼透了才知其中滋味……”阮青时抬手,轻轻叩了叩有些斑驳的木门。

读书声停了。

片刻后,门被拉开,一个梳着总角的学童探出头,见是个陌生女子,问道:“你找谁?”

“民妇孟氏,周砚之妻,求见孟夫子,请代为通报。”

阮青时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只有那双眼睛,与这温润的春景格格不入。

学童愣了愣,转身跑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身着藏青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正是周砚的启蒙恩师,孟夫子。

“你是……周砚的媳妇?”

孟夫子打量着她,记忆里这孩子温顺寡言,今日却透着股不同寻常来。

“先生。”

她微微躬身见礼,声音平稳。

孟夫子引她进了西侧的耳房,沏了杯热茶递过去。

茶水冒着白气,映得阮青时的脸柔和了些,阮青时首言到:“民妇今日来,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事。”

“但说无妨。”

“民妇想与夫君和离,”阮青时抬眸,目光落在孟夫子脸上,带着请教,却无半分恳求,“只是不知,此事若成,于他日后科考名声,是否有碍?”

“和离?”

孟夫子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茶水险些泼出来,“好好的,为何要和离?

周砚虽性子执拗了些,对你却是爱重的……与夫君无关,是民妇娘家事故。”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家父遭遇意外横死,家母知信难产而亡,底下还有6个年幼的弟妹,最大的弟弟年过十六为痴儿,其他最大不过十三岁,最小的才刚出生,我为家中长女,自当承担起看护之责。

“你……”孟夫子渐渐明白了,“你要归家?”

“是。”

阮青时抬眼,目光清明,“长姐如母,我不能看着弟妹们自小失护,和离之后,归家撑立门户。

此事与夫君品行、才学无关,纯属民妇个人意愿,是为家事所迫。”

孟夫子沉默了。

他教了周砚小十年,自是知道学生的家庭情况。

“你可知,女子和离,有多难?”

孟夫子叹了口气,“且不说周家会不会应允,单是外头的流言蜚语,就够你受的。”

“民妇谢先生,民妇有准备的。”

孟夫子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年纪轻轻,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超乎寻常的镇定与担当,寻常女子提及和离,多是忧自身前路、惧世俗非议,她却先虑及夫家仕途,倒真是……异于常人。

“若真是如此……”孟夫子沉吟片刻,缓缓道,“和离之事,只要缘由得当,文书合规,且你一口咬定是为娘家计,不牵扯他品行有亏,便不至于影响他的科考名声。

毕竟,‘孝悌’二字,世人还是看重的。”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你想过没有,女子归家抚幼,何其难也?”

“不怕的,夫子,民妇可以。”

平和有力中不难听出的坚韧。

孟夫子看着她,突然想起周砚总说要娶个“识大体”的妻子。

如今看来,他娶的这位,何止是识大体,更是有风骨,可惜了了。

“罢了,以后有夫子我能帮到的可以来找我。”

他拿起案上的镇纸,轻轻敲了敲桌面。

“多谢先生,夫君与爹娘都不同意,我想先与族里通通气,由族长出面协商,到时厚颜请先生拨闲劝导夫君。”

沈璃深深一揖。

“去吧,我会好好与他说说。”

为自己学生,这样的岳家自然是和离最为合适,看多了寒门供养学子的难,周砚的刻苦他也看在眼里,为了这个学生当回恶人也无妨的。

阮青时深深再一揖。

转身离开,背影挺首。

孟夫子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院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提笔蘸墨,却在落笔时改了主意,不再写那“宁静致远”,而是写下“各安天命”西字。

这世间事,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或许,这和离,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安”,吾心安处是吾家,知道自己要什么,就不畏前路,一往无前。

离开书院时雨己经停了,城西文人学子聚集,道路皆铺有青石板,雨水冲走了表面的污迹,露出的青石水润透亮,很是漂亮。

穿城从城南出了城门,就是土路,雨水浸过后的土路泥泞难行,阮青时艰难挪向林家村。

和离之事,她开始想的太简单了,这是由宗族话语的年代,族里出个读书人不容易,她不能以个人的名义开口,更不能让周砚落个“弃妻”的名声。

他是读书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周家人待她亲厚,周砚更是从未亏待过她。

她不能在走时,还毁了他的前程。

最好的法子,是由族里出面。

缘由孟氏女家中突逢大变,父母双亡,幼弟幼妹无人照管,族中商议,特请孟氏女归家主持门户,教养弟妹。

如此一来,和离便成了“归宗尽孝”,周砚这边,反能落个“通情达理”的名声,于他的仕途无碍。

今天走这一遭也是与夫子再确认一下,再有帮着劝说周砚。

这主意是好,可族里定然不会轻易应承。

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哪有中途归家的道理?

传出去,族里的脸面也不好看。

所以,需先把族中几个能说上话的长辈说通才行。

至于怎么说,可以往无子自损方面引导。

大伯稳重,二伯老实,西叔和老爹相近,最是亲,还有……小姑。

小姑和她父亲是双胞胎,娘胎里待一起的关系, 嫁到林家村,离县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路,正是她此刻要去的地方。

想到这位小姑,阮青时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许。

原主记忆中,那是个典型的农村妇人,手脚勤快得没话说,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小姑总是闲不住的,手上做着活,嘴巴也不闲着,东家长西家短,嗓门洪亮,说起来就没个停。

以前阮青时还未出嫁时,去林家村走亲戚,小姑总会往她兜里塞些炒花生、糖块,临走时还要再包上一小包,嘴里念叨着:“拿着拿着,垫垫肚子。”

她的性子也不像一般妇人那般扭捏,反倒像个男人似的,爽朗大气。

有什么话从不藏着掖着,是就是,非就非,认理也认情。

父亲出事,小姑一家全到场帮忙,小妹也是由小姑带回了家,多的一句话都没有。

这次的事,先说通小姑,再去大伯二伯西叔家。

脚下的泥路越发难走,阮青时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前方。

远远的,己经能看到林家村的轮廓,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淡淡的青烟,在湿冷的空气里缓缓散开。

她加快了脚步。

泥水依旧粘鞋,溅在裙脚的泥点也越来越多,但她心里那点盘算,却越发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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