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学校门口。
苏宁提前十分钟到了,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所古色古香的学校,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校门是典型的中式建筑,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北京戏曲学院”六个大字,苍劲有力。
门口有不少和他一样来提前参观的学生和家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苏宁!”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苏宁转过头,看到刘亦菲正朝着他跑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抱歉,我来晚了。”
刘亦菲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跑动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没有,我也是刚到。”
苏宁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嗯。”
两人一起走进校门,沿着一条绿树成荫的小路往里走。
校园里的建筑大多是中式风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充满了古朴典雅的韵味。
路边的花坛里种着各色花卉,开得正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里好美啊。”
刘亦菲忍不住感叹道,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是啊,”苏宁点点头,“确实很漂亮。”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刘亦菲告诉苏宁,她从小就喜欢戏曲,尤其是昆曲,觉得昆曲的唱腔和身段都特别美。
她还说,为了考上这所学校,她高中的时候特意请了老师辅导,每天都要练习好几个小时。
刘亦菲说起戏曲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她指尖轻轻比划着水袖的弧度,语气里满是憧憬:“你还记得高中校庆那次吗?
我唱的《牡丹亭·游园》,其实那段水袖动作练了整整三个月。
当时总担心身段不够柔,唱腔太硬,下台后腿都在抖呢。”
苏宁顺着她的话回忆,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幕——舞台上的少女穿着粉白戏服,水袖翻飞间,眼波流转,把杜丽娘的娇羞与怅惘演得入木三分。
那时的“苏宁”坐在台下,只觉得她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连鼓掌都忘了用力。
“我记得,”苏宁笑着点头,“当时全场都在为你叫好,我旁边的男生还说‘这女生也太绝了’。”
刘亦菲被他说得脸颊微红,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别取笑我了。
对了,你是从小就喜欢戏曲吗?
我看你高中课本上记得全是笔记,还以为你是从小练的呢。”
苏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找补:“算是……半路出家吧。
我爸妈觉得戏曲能磨性子,高中才让我报了兴趣班,没想到学着学着就喜欢上了。”
他不敢说得太细,怕露出破绽。
“那挺好的,”刘亦菲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咱们表演系据说专业课特别严,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练晨功,压腿、吊嗓、练身段,一样都不能少。
我妈说,以前戏曲演员都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咱们可得好好练才行。”
她的认真让苏宁有些汗颜。
他连最基本的站姿都没掌握,更别说吊嗓压腿了。
五千万遗产能让他衣食无忧,却填不了专业上的窟窿。
“到时候……还得请你多指教。”
苏宁诚恳地说。
刘亦菲爽快地点头:“没问题啊!
咱们是同学,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对了,前面好像是练功房,咱们去看看吧?”
两人穿过一片竹林,果然看到一排青砖平房,门都敞着,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和踢腿的声音。
几个穿着练功服的学生正在里面练习,有的在压腿,腿抬得比头顶还高;有的在走台步,一步一顿,姿态端庄;还有个女生正对着镜子吊嗓,声音清亮,穿透力十足。
苏宁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戏曲表演无非是唱唱跳跳,没想到光是基本功就这么严苛。
“你看那个女生的云手,”刘亦菲指着一个正在练身段的女生,轻声解释,“手腕要圆,肩要沉,腰要转得活,看起来简单,其实特别考验协调性。
我之前练这个动作,总被老师说‘像机器人’。”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比划起来:双手在胸前画圆,腰肢随着手势轻轻转动,肩膀平稳得像压着东西,果然比刚才那个女生差了几分韵味,但己经有了几分雏形。
苏宁看得认真,忽然发现她的手腕内侧有块淡淡的疤痕。
“这里怎么了?”
他忍不住问。
刘亦菲低头看了一眼,笑着摆手:“没事,小时候练水袖被道具划伤的。
我妈当时还劝我别学了,说太苦,可我总觉得,这点伤算什么呀。”
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苏宁心里一动。
他前世见过太多为了梦想咬牙坚持的人,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身边就有一个。
刘亦菲的温柔里藏着一股韧劲,像初春的竹子,看着纤细,却能顶开冻土。
“你真厉害。”
他由衷地说。
刘亦菲被他夸得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等你练起来就知道了,肯定比我厉害。
对了,前面是教学楼,咱们去看看教室吧?”
两人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正背着手打量墙上的戏曲海报。
老人头发花白,背有点驼,但眼神很亮,像藏着星辰。
“张老师?”
刘亦菲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老人转过头,看到刘亦菲,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是亦菲啊?
怎么来了?”
“我来提前看看学校,”刘亦菲连忙拉着苏宁上前,“张老师,这是我同学苏宁。
苏宁,这是张鸣岐老师,以前教过我昆曲的,他可是咱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呢!”
苏宁连忙鞠躬:“张老师好。”
张老师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在苏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苏宁?
我好像听你爸妈提起过,说你小子对老生戏挺感兴趣?”
苏宁一愣,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回事——原主的父亲喜欢老生戏,常带着他去看戏,久而久之,原主也迷上了余派的唱腔。
“是,我挺喜欢余派的。”
苏宁连忙回答。
“哦?
那你会唱《搜孤救孤》吗?”
张老师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苏宁心里发慌。
他只在原主的记忆里听过这段,自己根本不会唱。
“我……我只会几句,唱得不好。”
他硬着头皮说。
“没事,唱来听听。”
张老师鼓励道。
刘亦菲也好奇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原主记忆里的唱腔,清了清嗓子,唱道:“娘子不必太烈性,卑人言来你是听……”他的声音不算洪亮,唱腔也生涩,甚至有几个音跑了调,但咬字还算清晰,有几分余派的韵味。
唱完之后,他紧张地看着张老师,手心都出汗了。
张老师沉默了几秒,忽然点了点头:“底子还行,就是没练过,气太浮。
开学后好好练晨功,吊吊嗓子,把气沉下去,会有进步的。”
他顿了顿,又看向刘亦菲,“亦菲你的昆曲底子好,但身段还得再柔些,毕竟是闺门旦,要演出那份含蓄来。”
“谢谢张老师!”
刘亦菲连忙点头。
张老师又叮嘱了几句,说开学后会带他们班的专业课,让他们好好准备,然后就背着手上楼了。
看着老人的背影,苏宁松了口气,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你唱得不错啊,”刘亦菲转头对他说,“虽然有点生涩,但韵味挺足的。”
“瞎唱的,”苏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得好好学。”
两人在教学楼里转了转,看了看教室和图书馆,又去食堂吃了顿饭。
食堂的菜很家常,但味道不错,尤其是一道糖醋排骨,做得酸甜可口,苏宁吃了满满一大碗。
“没想到学校食堂这么好吃,”刘亦菲笑着说,“以后有口福了。”
“是啊,”苏宁点点头,“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下午五点多,两人走出校门。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
“今天谢谢你啊,”苏宁说,“让我对学校熟悉了不少。”
“不客气,”刘亦菲笑着说,“开学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以后互相照应。
对了,你的手机号我存了,开学前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好。”
两人在公交站告别,看着刘亦菲上了公交车,苏宁才转身往陈赫家走。
走在胡同里,晚风吹拂,带着淡淡的槐花香。
苏宁想起今天的经历,心里忽然踏实了不少。
张老师的话,刘亦菲的笑容,校园里的青砖灰瓦,练功房里的唱腔……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或许,他真的可以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回到陈赫家,陈赫还没回来。
苏宁把今天买的几本戏曲基础书摊在桌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书上的字密密麻麻,还有很多专业术语,看得他头都大了,但他还是坚持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啃。
他知道,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想要不辜负原主的梦想,他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晚上八点多,陈赫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
“当当当当!”
陈赫把蛋糕放在桌上,“庆祝你即将开启大学生活!”
苏宁看着蛋糕上“前程似锦”西个字,心里暖暖的:“赫哥,谢谢你。”
“谢什么,”陈赫打开蛋糕盒,“快尝尝,这家店的黑森林超好吃。
对了,今天去学校怎么样?
有没有遇到什么熟人?”
苏宁把遇到刘亦菲和张老师的事告诉了他。
“张鸣岐老师?”
陈赫眼睛一亮,“那可是戏曲界的泰斗级人物,能让他带你,是你的福气。
你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了人家。”
“我知道。”
苏宁点点头。
“还有刘亦菲,”陈赫笑着说,“那姑娘我见过几次,人确实不错,性格也好,你们能成为同学,互相有个照应,挺好的。”
两人一边吃蛋糕,一边聊天。
陈赫又给苏宁讲了一些大学里的注意事项,还说如果专业课跟不上,可以帮他请老师补课。
“赫哥,不用麻烦了,”苏宁说,“我自己能行,实在不行,还有刘亦菲帮忙呢。”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陈赫没再坚持。
吃完蛋糕,苏宁回到房间,继续看书。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书页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照得清晰可见。
他忽然想起刘亦菲说的那句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或许,他的人生,也该从这“十年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