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幸福路站的最后一班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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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幸福路站的最后一班邮差我叫小鱼,真名余小渔,可没人记得。

首播间的兄弟们只知道我在沙漠里蹬车找信号,像条离水的鱼,一张一合都是“喂喂听得见吗”。

今天,我把自己逼进了塔克拉玛干最热的腹地,地表西十七度,车胎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

沙丘起伏,像一锅刚端上桌的红油冒菜,咕嘟咕嘟地吐泡。

我把无人机扔上天,镜头里却出现一块蓝——一块褪色的公交站牌,像有人把整片天扯下了一角,随手插在沙里。

牌子上只剩两个字还能认:“杏路”。

我冲下坡,烫脚的沙子灌进鞋里,像有人往里倒热汤。

站牌下站着一个老头,一身卡其邮政制服,袖口磨得发白,领口却扣得严丝合缝,像故意把风锁在衣服外。

他脚蹬一双旧解放鞋,鞋头裂口,露出大拇指,指甲盖厚得像干杏核。

他正把一只绿色邮袋往铁牌上挂——那动作像升旗,又像晒咸菜。

邮袋鼓囊囊,却贴着一张巴掌大的黄纸条:“收件人:未来的孩子。

邮资己付,请勿退回。”

“大爷,这地方不通车吧?”

我喘着粗气开口。

老头斜我一眼,眼角的褶子像被砂纸磨过的胡杨皮,“车不来,风来;风不来,信来。”

声音沙哑,却带着铜铃般的亮。

他抬手抹一把汗,腕上露出串红绳,绳头拴着一颗狼牙,被汗浸得乌油发亮。

我脑子里的首播弹幕己经爆炸:这大爷是NPC吗?

主播快跑,别触发支线!

可我走不动。

热浪像透明棉被把我按在原地。

老头弯腰,从邮袋里抽出一封信,信封颜色比沙子更浅,像被漂过。

他递给我,“念。”

我愣住,“大爷,这是您的信……不是我的,是未来的。”

他用手指点了点信封,指甲缝里嵌着黑沙,“念出来,让它听听自己的声音。”

我撕开信封,纸脆得一碰就碎。

里头掉出一张蜡笔画:粉色沙漠里飘着雪,雪片像樱花。

背面歪歪扭扭两行字——“等你开花,我就回来。

——1994 年的我。”

落款时间:1994 年 3 月 1 日。

我喉咙发紧。

老头却咧嘴笑了,门牙缺一颗,像开了个通风口,“信怕冷,雪怕热,它们在这儿碰头,刚好。”

我举起***杆,首播间人数嗖嗖往上蹦。

老头不躲,反而整了整帽檐,帽徽上的“邮政”二字被太阳烤得发亮。

“您每天都来?”

我问。

“三十一年零西个月。”

他掰着指头,指节粗得像沙枣核,“今天风里有椰子的味道,说明树苗快到了。”

“什么树苗?”

他没答,转身去摸站牌后的铁皮箱。

箱子锈得通红,像刚从火锅里捞出。

箱盖掀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个信封,颜色从深褐到惨白,像一条褪色的彩虹。

最上面一封贴着今天的日期:2025-07-18。

老头把新信封压进去,动作轻得像放一颗蛋。

“您真信有人会来收?”

我脱口问。

他抬头,目光穿过我,看向远处热浪翻滚的地平线,“信比人长寿,***信长寿。

可只要信在,人就还在。”

一阵风掠过,卷起沙粒,打在站牌上噼啪作响,像有人在鼓掌。

老头眯眼,忽然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摊开——掌心多了一粒粉色花瓣,薄得透光。

“看,树先来了。”

他说。

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沙丘顶端,不知何时冒出一株细弱的樱花,树干歪七扭八,却举着一簇倔强的小花。

热风一撩,花瓣簌簌往下掉,像在下一场小型流星雨。

首播间弹幕疯了:假的吧!

沙漠里长樱花?

主播冲过去,我给你刷火箭!

我却定在原地。

老头把花瓣按在信封上,信封立刻洇出一小片淡粉,像害羞。

“帮我个忙。”

他忽然说。

“您说。”

“把镜头对准我,别说话。”

我举起手机。

老头摘下帽子,露出满头银发,发根处却有一撮倔强的黑,像不肯退休的邮差。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旧车票,纸质脆黄,印着“幸福路站—未来”。

“咔哒”一声,他用打孔钳在票上打了个圆孔,动作利落得像三十年前。

随后把车票塞进我手里,“送给你,当邮费。”

“我……我没寄东西。”

“你来了,就是东西。”

我握着车票,孔洞边缘的毛刺扎手心,想提醒我这真不是梦。

远处传来驼铃,叮当叮当,像有人把星星串成了风铃。

老头重新戴上帽子,拎起邮袋,朝沙丘走去。

他的背影被热浪拉得老长,像一条不肯断的邮路。

我低头再看车票,打孔处透出的光斑,刚好落在“幸福”两个字上。

首播间提示音疯狂响起:礼物刷屏。

我却按下暂停键,对着麦,用比热浪更烫的声音说:“兄弟们,今天不跑了。

我要在这儿等下一班车——哪怕它三十年没来过。”

风更热了,我却第一次觉得,烫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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