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夹了书签，看到那里就好。”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怀里的书烫得像块小太阳。
苏瑶从旁边凑过来，伸手就要翻：“什么好书？
给我也看看。”
“别抢。”
我下意识把书往怀里藏，动作快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苏瑶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笑起来：“哟，还护上了？”
我的脸瞬间烧起来，慌忙把书翻开。
夹在里面的不是书签，是片压平的桂花，金黄的花瓣还带着淡淡的香。
“上周古镇落的。”
周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觉得好看，就夹进去了。”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甜丝丝的。
我偷偷抬眼，看见他正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比阳光还暖。
从那天起，我和周洋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他会在晚自习后，绕路送我回宿舍；会在我对着高数题发愁时，发来写满解题步骤的照片；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去食堂，都要先帮我把碗里的香菜挑干净。
苏瑶总说：“悦悦，你俩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什么时候官宣啊？”
“没、没有……” 我每次都红着脸否认，心里却像揣了颗糖，含着不敢化。
首到十月末的那场秋雨。
那天我没带伞，晚自习结束时，雨下得正急。
我抱着书包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别人三三两两撑伞离开，脚趾在湿冷的帆布鞋里蜷成一团。
“等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我猛地抬头，看见周洋举着伞站在雨里。
他的左肩湿了一大片，黑色外套贴在身上，头发上还滴着水。
“你怎么来了？”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猜你没带伞。”
他把伞往我这边倾了倾，“走吧。”
雨丝被风卷着斜飘进来，他把伞几乎全往我这边挪，自己半个身子露在雨里。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伞下的空间很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雨水的清冽，让人莫名安心。
“周洋，” 我鼓起勇气开口，“你的衣服……没事。”
他低头看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这点雨算什么。”
走到宿舍楼下时，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
是颗用玻璃罐腌的桂花糖，透明的罐子里，金黄的桂花在蜜糖里慢慢晃。
“我妈寄来的，说治咳嗽。”
他挠了挠头，“看你这几天总咳。”
我的喉咙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长这么大，除了爸妈，还没人这么疼过我。
“谢谢……” 我接过玻璃罐，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像触电似的缩回来。
“早点休息。”
他笑了笑，转身冲进雨里。
我站在楼道口，看着他的背影被雨幕吞没，手里的玻璃罐暖得惊人。
回到宿舍时，苏瑶正坐在我床上，翻着我放在枕头边的《人间草木》。
听见动静，她抬头冲我笑：“回来啦？
周洋送你回来的？”
“嗯。”
我把玻璃罐放在桌上，心里的甜还没散去。
苏瑶合上书，慢悠悠地说：“刚才我好像看见系花也在楼下等他，手里还拿着围巾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不、不会吧……难说哦。”
苏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拿起桌上的玻璃罐晃了晃，“周洋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可不少。
你呀，还是抓紧点好。”
她的语气像开玩笑，可我看着罐子里晃动的桂花，刚才的甜味突然变得有点涩。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周洋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可苏瑶的话像根小刺，扎在心里拔不掉。
那天在图书馆，我刚找到座位，就看见苏瑶坐在周洋旁边，头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洋的侧脸对着我，嘴角带着笑。
我的脚步像被钉住了，站在书架后，看着他们说笑，手里的书 “啪” 地掉在地上。
周洋和苏瑶同时抬头看过来。
“悦悦？”
周洋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苏瑶也站起来，笑着走过来：“刚还说找你呢，我们在聊文学社的活动。”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站在我床边，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我、我来还书。”
我捡起地上的书，转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身后传来周洋的声音：“悦悦！”
我跑得更快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图书馆的走廊很长，桂花的香味从窗外飘进来，可我闻着，却觉得有点苦。
那时我还不知道，有些甜味里藏着的玻璃渣，不是被别人放进去的，是自己心甘情愿吞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