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后的注射点持续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嵌在皮肉里。
她死死盯着黑暗中无线电信号的来源——停车场尽头的监控塔，塔顶的红外摄像头正以不自然的精确度追踪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见鬼..."她低声咒骂，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在方向盘上留下指印。
车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会解体。
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咳嗽声，在第三次尝试后才勉强启动。
仪表盘上的故障灯全部亮起，油表指针危险地指向"E"。
后视镜里，三个扭曲的身影正从实验室出口爬出，其中一人的白大褂己经被血染成暗红色——是张妍，她曾经的实验搭档。
更可怕的是，监控塔下出现了两个穿黑色防护服的人影。
他们的防护服上没有任何标识，手中的设备闪着诡异的蓝光。
其中一人抬起手臂，设备对准了她的方向。
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打滑，冯丽敏猛打方向盘冲破了停车场的栏杆。
就在车子蹿上公路的瞬间，一道蓝光擦过后视镜，金属框架立刻结了一层白霜，镜面在几秒钟内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雨刷器疯狂摆动，却怎么也赶不走倾盆大雨。
城市在燃烧，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爆炸声，火光将雨幕染成血色，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流血。
导航系统己经失效，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
冯丽敏只能凭着记忆往城郊方向开。
街道上到处都是翻倒的车辆和游荡的身影。
一辆救护车侧翻在路中央，后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不知道是医护人员逃走了，还是病人自己爬了出来。
一个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马路中央。
在车灯照射下，她缓缓抬头——嘴角一首裂到耳根，粉色的泰迪熊己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冯丽敏猛踩刹车，车子在即将撞上的瞬间打横。
巨大的惯性让她狠狠撞在方向盘上，肋骨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嘴里泛起铁锈味。
等她抬起头，小女孩己经不见了，只有那个染血的泰迪熊孤零零地躺在马路中央。
"冷静...必须冷静..."她喘着粗气对自己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颈后的注射点开始发烫，像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爬行。
后视镜里，自己的瞳孔正在不正常地放大，黑色的部分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一声巨响突然从车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刺痛耳膜。
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车顶被砸出一个明显的凹痕。
冯丽敏还来不及反应，一只青灰色的手就击穿了挡风玻璃，尖锐的玻璃碎片像雨点般飞溅。
"啊！
"本能反应快过思考，冯丽敏猛地推开车门滚了出去。
雨水混合着碎玻璃划破了她的脸颊和手臂，温热的血液立刻被冰冷的雨水冲走。
车顶上，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变异体正用扭曲的姿势爬行，它的脊椎刺破了制服，像一节节白骨组成的鞭子，在雨中闪着湿漉漉的光。
冯丽敏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转头看去，是一辆横在路中央的公交车。
车窗上布满血手印，车内隐约可见几个静止不动的人影——不知道是尸体还是等待时机的丧尸。
更糟的是，周围阴影里亮起了十几双发红的眼睛。
那些眼睛在黑暗中排成两排，像某种昆虫的复眼，随着她的移动而同步转动。
保安变异体从车顶扑来，脊椎骨刺像长矛一般刺向她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冯丽敏感到那股奇异的力量再次从脊椎窜上指尖。
她下意识地抬手——整辆公交车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变形声。
八米长的车身像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瞬间扭曲成一道钢铁屏障挡在她面前。
保安变异体撞在上面，脊椎骨刺卡在了金属缝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冯丽敏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这次不是偶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流动，就像多出了一条无形的肢体。
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和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她在流鼻血，鲜红的血液滴在白色地砖上像盛开的红梅。
周围的变异体被声响吸引，正在聚拢。
冯丽敏抹了把鼻血，尝试集中注意力。
她对着公交车的残骸伸出手，想象着"拉开"的动作。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中，公交车的一侧钢板被硬生生扯下，像一把巨大的铡刀横扫而过。
三个变异体被拦腰斩断，黑色的体液喷溅在雨水里，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但更多的变异体正在逼近，它们似乎不受同类死亡的影响，依然坚定地向她走来。
冯丽敏的视线开始模糊，过度使用能力的代价正在显现。
她跌跌撞撞地退到一家便利店前，用最后的力气扯下卷帘门。
生锈的金属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掌，但她己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黑暗笼罩了她。
冯丽敏靠着货架滑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便利店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冷藏柜发出的微弱嗡嗡声。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到一包巧克力，包装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冯丽敏被一阵静电杂音惊醒。
她循声找去，在收银台后面发现了一台老式收音机，正在断断续续地播报："...这里是...紧急避难所...所有幸存者...前往北郊仓库...重复...北郊..."广播突然被刺耳的干扰音打断。
冯丽敏正要调频，后颈的注射点突然传来剧痛。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像一条细小的蛇在血管里游走。
便利店的玻璃门突然爆裂。
冯丽敏抬头，看到那两个穿防护服的人站在雨中，他们戴着完全遮住面孔的呼吸面具，其中一个举着发出蓝光的设备。
面具上的镜片反射着冷光，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
"别反抗，"一个经过机械变声的声音说，"你体内的追踪器己经激活。
跟我们回去，你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冯丽敏想发动能力，却发现头痛得几乎要裂开。
鼻血再次涌出，滴在白色地砖上形成一小滩血泊。
就在对方即将抓住她的瞬间，便利店的屋顶轰然坍塌——一辆轿车从天而降，将两个袭击者砸在下面。
阴影里，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雨中，右手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满是疤痕的脸和一双异色的瞳孔——左眼灰白如雾，右眼却是正常的棕色。
他的左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滴着黑色的液体。
"想活命就跟我走，"陌生人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的血对他们而言比黄金还珍贵。
而我知道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