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暖意,从那滴血珠落点弥散开来,驱散了苏凡胸口的寒冷。
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刺醒了苏凡濒临昏厥的意识。
“嗯......”他闷哼一声,涣散的眼神勉强聚焦,看着那滴血珠消失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
那鬼葫芦......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妈的,装死?”
李癞子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见苏凡趴在地上不动,只当他是被打怕了,狞笑着再次伸手抓向炕上的苏月,“小丫头片子,跟老子......李......李哥......你看......看地上!”
跟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着苏凡身前的地面。
他的脏手刚伸到一半,动作却僵住了。
只见苏凡身前那片被踩得板结、混杂着枯草和尘土的冰冷地面上,一点嫩绿,顶开了坚硬的土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上伸展!
这嫩芽细若发丝,通体呈现出一种玉质的莹白光泽,在昏暗破败的茅屋里,显得格外诡异。
它顶端顶着两片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叶子,叶片边缘还带着一丝暗金色纹路。
最让李癞子头皮发麻的是,随着这株小芽的生长,一股持续不断的暖意正从它身上散发出来,连飘落的雪沫子靠近它尺许范围,都融化了!
“妖......妖草?”
李癞子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这种市井泼皮,最是迷信鬼神精怪之说。
在寒冬腊月,万物凋零之时,地上突然钻出一株散发着暖意的怪草?
这绝不是人力可为!
苏凡也看到了!
他离得最近,感受也最清晰。
那株奇异小草散发出的暖意,轻轻抚慰着他身体的剧痛和冰凉的西肢。
更重要的是,这股暖意带着一种生机,渗透进他的身体,滋养着他因失血和仙葫吞噬而几近枯竭的生机!
“妹......妹妹......”这个小草能驱寒!
苏凡想起妹妹!
他挣扎着,不顾李癞子几人惊惧的目光,艰难地挪动身体,爬到了那株还在缓慢生长的玉白色小草旁边。
他将手覆盖在草叶上方,感受着那温和的暖流。
然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掐下了顶端那两片带着暗金纹路的嫩叶!
叶片入手温润,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还有一丝阳光的暖意。
苏凡爬回炕边,撬开妹妹干裂的嘴唇,将这两片嫩叶塞了进去,又捧起那个豁口陶碗,将里面的雪水,小心地喂进妹妹口中。
“咽下去......妹妹......咽下去......” 苏凡带着期盼。
也许是那嫩叶入口即化,也许是那点冰水***了咽喉,昏沉中的苏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苏月原本急促滚烫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她紧皱的小眉头微微舒展,原本煞白中透着不祥红晕的小脸,也褪去了潮红,显露出一丝疲惫但安稳的睡意。
有效!
真的有效!
巨大的狂喜涌上了苏凡的心头。
他紧紧握住妹妹的小手,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暖意,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两个跟班看得目瞪口呆,看向那株只剩光秃秃茎秆的小草,眼神如同见了鬼。
李癞子脸色变幻不定,惊惧、贪婪、疑惑交织在一起。
那草能治病!
而且如此神奇!
这绝对是宝贝!
可这草是凭空从这小子身边长出来的......这小子身上有古怪!
“小......小子!
你搞什么鬼名堂?”
李癞子色厉内荏地喝道,但脚步却不敢再向前,“那......那是什么草?
交出来!”
苏凡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李癞子。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和恐惧。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沾了他鲜血、此刻又恢复灰扑扑模样的石葫芦挂坠。
“滚。”
苏凡愤怒,“再敢碰我妹妹一下,我就算做鬼,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李癞子被苏凡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再看看那株诡异的草茎。
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气势:“哼!
装神弄鬼!
今天算你小子走运!
三天!
老子只给你三天时间!
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老子就把你们兄妹俩都卖到矿上去!”
他不敢再久留,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撂下狠话,拉着还在发愣的跟班,匆匆忙忙地退出了茅屋,还心有余悸地带上了那扇破门。
寒风依旧从缝隙里灌入,但屋内的温度,比之前暖和了一丝丝。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压力和紧迫感压在苏凡心头。
三天!
十两银子!
这对他来说依旧是天文数字!
而且妹妹只是暂时稳住了病情,还未痊愈!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土炕边。
他低头,摊开手掌。
那个灰扑扑的石葫芦静静躺在掌心,冰冷、粗糙,毫不起眼。
“造化混沌......仙葫芦?”
苏凡喃喃自语,回想起血液溅落时,意识中闪过的那个古老名讳。
这名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霸道。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石葫芦表面,此刻在他眼中变得神秘莫测。
这石葫芦需要血?
需要他的血?
苏凡看着自己手上、嘴角的伤口,血迹己经干涸。
他咬了咬牙,用指甲在之前被李癞子踢伤的腹部伤口边缘,用力一划!
“嘶......”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新鲜的血液从破口处渗出,苏凡用碗接住,他屏住呼吸,将血滴在石葫芦粗糙的表面。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吸力爆发。
石葫芦表面接触到他新鲜血液的地方,那些划痕再次亮起一丝暗红光芒,转瞬即逝。
紧接着,苏凡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葫芦内部缓慢地酝酿、凝聚。
苏凡将葫芦口对准那个陶碗。
没有旋涡,没有吞噬。
只有一滴比之前更加微小的混沌血珠,缓慢地从葫芦口渗出,滴落在浑浊的水中。
那滴血珠入水即溶,碗中浑浊的水变清澈了。
苏凡的心,怦怦首跳。
他端起陶碗,将里面那点被仙葫血珠“处理”过的水,小心翼翼地喂妹妹喝下几口。
然后,他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扩散到西肢百骸。
苏凡感到身体上的疼痛没有了,那些伤口也好了,精神振奋了许多。
他看了看昏睡中的妹妹,最后目光落在门外的雪地上。
三天......十两银子。
“寒风山......”他要进山!
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