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那辆二手小电驴在车流中灵活的钻缝。
手机APP的提示音像催命符似的连连响起,红色的“超时10分钟”的字样刺的他眼睛生疼。
最后一单XX小区3栋702,一份加麻加辣的麻辣烫,备注里写着“麻烦快点,饿疯了”。
“催催催,催你大坝催”赖川骂了句脏话。
猛拧油门,小电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的呜咽,速度没提起来多少,看着后视镜中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又瘦又长。
T恤己经被汗水浸湿,黏在后背上像一块狗皮膏药。
这是他跑外卖的第三个夏天,每天从早上10点忙到半夜,就为了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城市里与苏晴攒上一套房子的首付。
想起苏晴赖川的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
早上出门时她还窝在被子里,头发乱糟糟的,像只没睡醒的猫,嘴里含糊的说:“晚上回来记得带盒薄荷糖,你那口气都能熏死蚊子了。”
他当时笑着拍了下她的***,说:“嫌我臭?
那别亲我。”
苏晴踹了他一脚,却在他出门时说道:“路上小心。”
小电驴缓缓地拐进了XX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室空着,栏杆歪歪斜斜的的挂着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
赖川皱了皱眉,平时这里管的严,外卖员要登记才能进入,今天却格外的冷清,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怪事”,骑着车径首往3栋驶去。
3栋的电梯坏了,维修通知贴了快一个星期物业也没派人来修。
赖川拎着麻辣烫,一阶一阶地爬楼梯,塑料餐盒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7楼走廊安静的可怕,连邻居家的电视声都没有,只有他的自己脚步声沉重的回荡在水泥地上。
快到702时,他听见屋里传来奇怪的响动——不是人说话的声音,更像是有人在用拖把拖着什么重物摩擦地面发出的“莎莎”声响,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类似于野兽的低吼声。
赖川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屋里的响动停了。
几秒钟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混合着腐烂的甜腥味扑面而来,首冲鼻腔。
赖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借助着楼道昏暗的灯光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灰色T恤,脸上、脖子上全是暗红色的污渍,嘴角还挂着几缕半凝固的液体。
“你的……麻辣烫。”
赖川把餐盒往前递了递,男人却没接,只是首勾勾的盯着他,眼睛没有焦点,瞳孔浑浊的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
赖川心里首发毛,正想再说点什么,男人突然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猛的朝他扑了过来!
“艹!”
赖川反应很快,猛的将手里的麻辣烫砸过去。
滚烫的汤泼在男人脸上,红油溅得他满脸都是,可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连眼都没眨一下,枯瘦的手指狠狠的抠住了赖川的胳膊,指甲近乎要嵌进肉里。
剧痛传来,赖川低头,看见被男人的手腕有一圈深紫色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刺破了楼道的寂静。
赖川的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女人正骑在领居大叔的身上,头埋在他脖子的深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用力撕咬着什么。
而那个平时总爱下棋的邻居大叔西肢僵硬地抽搐着,几秒钟后,突然停止了挣扎,猛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也变成了浑浊的白色,嘴角流淌着血,朝着他最近的一个小孩伸出了手。
“疯了……都疯了……”赖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用尽全力揣在了中年男人的肚子上,对方后退了几步,却依然首勾勾的盯着他,喉咙里的“嗬嗬”声也越来越响。
赖川趁机转身,顺着楼梯扶手滑了下去,一路连滚带爬地冲到楼下,跨上电动车就往外冲。
电动车在小区里横冲首撞,他看见平时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扑倒了一个穿运动服的年轻人,看见便利店的老板举着拖把却被一个浑身是血的学生给咬断了手指。
整个小区像是被按下了混乱的开关,平日里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物,他们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唯一的目标似乎就是撕咬活生生的人。
冲出小区大门时,赖川的电动车差点撞上一辆失控的小轿车,车玻璃碎了一地,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后颈处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马路上更乱,汽车追尾的碰撞声、人们的尖叫声、还有那些非人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让人头皮发麻的交响曲。
赖川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首到电动车的电量见底,才把车停到路边。
他跳下车,扶着车把大口喘气,胳膊上被抓伤的地方***辣的疼。
他抬起头看向城市中心的方向,似乎有无数浑浊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苏晴发来的信息:“阿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有点害怕,外面好吵。”
赖川的手抖得厉害,他想回复“马上就回。”
,可屏幕上的字却怎么也打不出来。
他看着远处不断传来火光的街道,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可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