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章我的命好像不再属于我了
父亲林远山在太医院值夜前的话还在耳边:“忍冬藤收好……近日宫里有贵人病危,莫出门。”
‘轰——’院门轰然爆裂!
玄甲禁军铁靴碾碎薄冰,火把将雪地泼成血色,摇曳的火光映亮领头人腰间的鎏金鱼符。
一只覆着铁鳞的手掐住她后颈,像拎起待宰的羔羊拖行——知来者不善的林清漪迅速反应将面前的药罐踢翻向冲她而来的侍卫,滚烫的药渣溅到士兵的铁甲上,但终究寡不敌众换来的是一记刀鞘重击,鲜血顿时模糊了双眼,手中的忍冬玉佩也随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领头人冷笑一声似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声音森冷道“太医林远山之女?
你爹治不好晋王,便用你的贱命填窟!”
话落林清漪被拖出院内,赤足陷进冰碴,脚底的冰冷一瞬间贯穿至心脏指尖抠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她最后一眼望向太医院的方向,父亲估计还在太医院内研读医书,喉间呛满了血腥味的雪。
皇宫深夜寂静,林清漪被拖行在宫道上,***着的脚此时被冻得发红,因被暴力的拖行脚踝上留下一道不浅不深的血印。
观星阁底层,墨臭盖过血腥。
林清漪被掼跪在紫檀祭台前,金砖冷透膝盖。
台上躺着的人,玄衣锦绣,胸襟浸透的暗红似干涸的河床——那是晋王萧承和。
暗处的阴影里传来宰相李崇明淬毒般的声音:“墨锁需命贱者承厄……此女八字正合。”
林清漪被掼跪在地上血迹因被风吹干糊在了脸上她勉强睁眼,睫毛因为血迹干透而粘在一起,睁眼分离时还带着些粘连。
她睁眼看见了她此生最害怕也最恐惧的景象,此时的她正跪在一个巨大的状似墨盘又像祭坛上的地方,墨盘底下有无数个道口延伸向西面八方。
屋内昏暗至极只有七盏人鱼膏灯燃着幽绿色的火光,隐隐约约的映出墙壁上刻满的扭曲符纹,那符纹在灯光下犹如活蛇似的扭曲游动,看着诡异至极。
林清漪环顾着西周,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手心不知何时己经出了许多的薄汗。
视线移向中央,中央紫檀祭坛上似是躺着一个人,但她看不真切。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她这边走来,林清漪此时的心跳如擂鼓,尽力的想往别处挪去,可一只冰凉似雪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脖颈。
“取引!”
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苦涩的药气,猛地撞了出来,呛得她一阵眩晕。
殿内人影幢幢,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内监枯爪似的手扣住她手腕,墨针刺破食指。
血珠砸向祭台凹槽的暗红墨块——“不……不要……”破碎的哀求终于溢出喉咙,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可无人在意她的痛苦与恐惧,看着她的眼神如看一件死物。
咕噜。
眼前的一切让林清漪有心脏骤停般的感觉,这是什么东西!
居然在吃她的血!
墨块如活物般蠕动,瞬间吞噬血珠,继而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林清漪的指尖像被无数毒蚁啃噬,血液凝成细线被疯狂抽汲。
视野发黑时,蘸满血墨的狼毫笔在她的小像心口勾出扭曲的锁链符纹,经笔尖划过处的皮肤灼烧出蓝烟。
恐惧感顿时弥漫上心头,双腿发软嘴唇打着颤连痛苦的哀嚎都喊不出来。
“转嫁!”
既而同一支墨针,狠狠刺入萧承和的心口!
“呃啊——!”
林清漪的惨叫与萧承和的闷哼声同时炸开,殿内顿时回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犹如邪灵在哀嚎,暗处的李崇明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闪烁着诡异的期待的光芒,他想就连邪灵都在为他呐喊。
而此时林清漪的心口如被烧红的铁钎贯穿,皮肉下浮出墨色血丝缠绕的符纹,随他的心跳搏动、灼烧,使她无法呼吸。
眼看仪式即成,暗处的阴影中传来幽深且诡异的低语“墨锁成,则晋王活;锁断,则双命陨…… ”林清漪因疼痛而蜷缩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费尽力气抬眼去看躺在那紫檀木榻上的男人,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晋王……忽的萧承和眼睫剧颤,猛然睁眼!
那双蒙尘寒潭般的眸子,精准锁住痛苦跪地的林清漪,面前的女人肤白如初雪,但因长期的营养不良皮肤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清灰的血管,薄唇紧抿着而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她指尖滴血,心口墨纹狰狞,站在她身旁的太监正擦拭着染血墨针。
萧承和那双浓墨般黑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人儿,“替身……也配近本王身侧?”
萧承和语气淬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她是世间最臭烂的腐肉,目光如冰锥刺骨。
“什……什么?”
林清漪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那淬毒般的目光,语气颤抖着,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血迹糊在眼睛的周围她总觉得看不真切。
男人的皮肤冷白如寒刃,而眉如出鞘剑,眉峰一道断痕更突显出他的凌厉,最吓人的是他右颈一道箭伤斜贯至锁骨,在幽绿灯光的照映下显得十分瘆人。
林清漪怀疑她刚才见鬼了,怎么做到在一瞬间能露出那么诡异恐怖的眼神的。
不过一瞬萧承和又突然像脱力一般昏倒了过去看起来好像没了生气仪式结束,侍卫则像拖死狗般拽起林清漪。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看见李崇明俯身靠近萧承和,掌心一枚符纹玉牌擦过晋王染血的指尖,玉牌中心嵌着一点蠕动的暗红墨髓,墨髓在触碰到晋王血的那一刻泛着暗红的光芒。
殿门关闭前,她听见宰相带笑的低语:“殿下,从今往后……您的命,拴在这条贱脉上了。”
‘咚——’殿门关上,林清漪被一路拖行扔进寒芜院的草堆,心口墨纹突如烙铁般灼烫——是萧承和在昏迷中又一次的濒死挣扎。
她蜷缩在漏风的墙角,指甲抠进泥土,心口墨纹泛着幽蓝的微光,林清漪抬手指尖是止不住的颤抖她轻抚着心口的这个奇怪的墨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快到她来不及思考。
但身体上的疼痛感折磨着她她只能努力蜷缩着身体,试图缓解些疼痛。
心口墨纹在黑暗的环境下发出的幽蓝微光最是显眼,那墨纹在静静的蠕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肆意的游走。
林清漪缓缓的喘着气抬手小心翼翼的将脸上黏糊干透的血迹抠掉,她很想坐起身,很想迈出步伐逃离这个鬼地方,可不知为何眼皮打架的厉害,双腿没有任何力气支撑着她离开。
意识迷离之际,林清漪眼里最后看到的是透过窗缝漏进来的月光而此时皇宫殿外的风雪中,李姝瑶抚摸着另一根墨针自语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父亲说……锁断之时,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