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桂其人
来人自然是刘婆子，李薇柔跟在她身侧。
二人刚进门，紧随着的两个丫鬟，便将两大篓衣物放在了梁婉面前。
刘婆子将手中馒头丢给梁婉，又瞥了眼那些脏衣，连声催促。
“赶快吃，吃了好干活！”
“今儿早上把这两大篓衣物，给我统统洗干净了。
洗完赶紧回来准备午饭，晌午老头子要回来，饭菜什么的，可要给我准备妥当了！”
刘婆子口中的老头子，是他的丈夫李桂。
他在梁府外院里做管事，平日里都住在梁府，只有每个月的月初、月中和月末，会来庄子里看看妻儿，一起吃顿饭。
今儿正是月初，李桂回来庄子的日子。
记忆里这个李桂，为人行事向来一板一眼，做什么事都按规矩来，从不做任何出格的事。
因此，他对待梁清婉倒也是客客气气的，不像刘婆子那般。
“你个死丫头，发什么呆呢！
我同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梁婉回过神，抬头看向刘婆子。
她目光中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旋即，面儿上又浮现出一抹讨好般的笑容。
“听到了婶子，我这就去洗。
你放心，李叔回来前，我准能备好一桌饭菜。”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那两个馒头塞进怀中，快步上前拎起两大篓衣物，朝外面走去。
庄子边上有一条长长的小溪，附近住着的人平日里洗涤衣物，都会来这个小溪边。
梁婉此时正拎着两大篓衣物，一步一步向小溪边走去。
她穿着青色的麻布衣裙，由于前两日雨中罚跪，膝盖处沾染了不少泥垢，裙子腰间还打了几个补丁，看着十分不得体。
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容颜绝色。
如墨般的长发，被她用一根筷子轻轻绾起。
鬓角处垂落了几缕碎发，随着微风轻微飘动，衬得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添几分柔美。
梁婉走至河边，蹲下身来用棒槌捶打洗涮着一件又一件的脏衣。
棒槌敲打着衣服，发出一阵阵“噗噗”的水声，沾染了皂荚的洗衣水，随着她不断捶打的动作，飞溅到了她的脸上和头发上，她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埋头洗涮着那些衣物。
有几个出来洗衣服的女孩子发现了她，相互用胳膊推搡了对方两下，随即嬉笑着议论开来。
“看见没，她就是梁府的那个大姑娘……”“京城那个梁府？
可我瞧着她那一身穷酸样儿，怎么看也不像从梁府出来的千金啊！”
“唉呀，那都是以前了，她现在哪儿还是什么千金呀！
你不知道吗？
三年前她犯了大过被逐出来了！
现在啊……也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个村姑罢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真可怜哦，我瞧她那副模样，过得还不如我们呢！”
“那肯定是不如我们的！
听说她当年本要被处死的！
也是命大，碰巧儿遇上梁家老夫人寿辰，那老夫人又信佛，说怎么怎么地……总之不吉利。”
“还有啊……总归是亡妻之女，那梁府大爷也于心不忍，便只是下令将她驱逐出府，这才送到我们这庄子里来！”
“哦，原来如此。
照这么看，这丫头还真是命大！
不过，瞧她现如今过得这日子，我要是她啊，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呢！”
几人的议论声，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入梁婉耳中，可她却置若罔闻。
她将洗好的衣物一件件归置好，接着拿起最后几件尚未洗涤的脏衣，一步一步走到河流上游。
把那最后几件脏衣浸泡在河水中，梁婉又拿起棒槌来噼噼啪啪的捶打着。
不过，这次她没放皂荚粉，只是用力的捶打着那团脏衣。
这几件可都是刘婆子的裹脚布，在那儿放了有三天没洗，前两天下雨屋里返潮，更是让这原本就臭气熏人的裹脚布，多了许多酸馊味儿。
梁婉屏住呼吸，持续不断地用棒槌捶打着那几件裹脚布。
看着那些脏水，哗啦啦地顺流到那几人的洗衣盆里，她这才满意地拎起篓子，起身离开。
刚走出不远，肚子便一阵咕咕首叫，她将篓子放在一旁树下，从怀中取出馒头，咬了一口。
嗯，软的！
看来刘婆子今儿心情不错，竟然给我吃新鲜的软馒头，不是放硬了的。
一边嚼着馒头，梁婉一边低头思索着什么。
想到昨日夜里，自己听见的那细碎“猫叫”声，梁婉耳根又不由得红了起来。
昨晚她辗转反侧，一首饿得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一阵阵细碎的声响，起先以为是猫叫声，后来仔细听了，才发现是那刘婆子搁那儿会情郎呢。
原来那李桂每月只回来庄子住三天，这刘婆子耐不住寂寞就有了情郎。
二人约定着在李桂每次走后的头几天夜里，与西边放杂物的那间小屋里私会。
但是，自上次李桂走后，刘婆子的情郎却迟迟不见来相会。
接连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刘婆子便怀疑他有了新欢，这才不来相会。
因此，那几日刘婆子的心情才会那般差，不断地在梁婉身上撒邪火。
不料昨晚她那情郎又偷偷给她递了信儿，这才有了昨个夜里那一幕。
梁婉不由咋舌，这刘婆子还真是胆大，今日她丈夫就要回来，昨儿个竟还能有心情去会情人......回到庄子的时候天色还早，刘婆子正坐在廊下嗑着瓜子，看到她进来，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却又止了声，白了她一眼便进了屋子。
见她回来，李薇柔忙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篓子，悄声道：“我爹回来了，今儿不知怎么回来早了，知道娘又支使你去洗衣服，刚训了娘一顿。”
“你也不用忙活了，刚才娘做了饭，我们都吃过了。
我专门给你留了饭，在厨房，快去吃吧。”
李桂回来了？
怪不得刘婆子方才那副模样......梁婉垂眸思索，忽然脑内灵光一闪。
旋即，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
她想到了个法子，这下准能好好收拾一下刘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