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某前沿物理实验室。
他作为助理研究员,正参与一场高能粒子对撞实验。
警报突然响起,能量读数飙出图表。
“不可能...”这是他最后的念头,整个视野被一道撕裂现实的蓝光吞没。
痛。
这是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不是被一万伏特电击的剧痛,而是浑身散架般的酸痛。
李健睁开眼,看见的是茅草和木头搭成的屋顶,一股混合着柴火、草药和某种陌生牲畜气味的气息钻入鼻腔。
“我这是...在哪儿?”
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穿着件粗糙的麻布衣服,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榻上。
实验室的白大褂、仪器设备、同事们的惊叫声...全都消失了。
“哎哟!
醒了!
老爹,他醒了!”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伴随着跑开的脚步声。
李健勉强撑起身子,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土坯房,除了一张木榻、一个破旧的陶罐和几件叫不上名字的农具,几乎一无所有。
透过敞开的木门,能看到外面是泥土地面的院落,几只鸡在悠闲地啄食。
“我不是在实验室吗?
这是...哪个影视基地?”
李健脑子一团乱麻,“事故之后...我被送到这里了?”
一个老汉端着碗水走进来,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头上简单束发,穿着打补丁的粗布短衣。
“后生,可算醒了。”
老汉把水递过来,口音有点怪,但还能听懂,“你在山道上昏死过去,身上衣物好生古怪,俺们就把你拖回来了。”
李健接过陶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稍微清醒了点。
“谢谢老伯...这是哪里?
现在是什么年份?”
老汉愣了一下:“啥年份?
周王...呃,好像是考王在位?
俺个种地的,哪记得清王上的事。
这儿是齐国的边境,俺们是附庸滕国的小村子。”
“齐国?
滕国?
周考王?”
李健重复着这些只应该出现在历史书上的词语,他的大脑一时一片空白,他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不是梦!
实验室事故...那道蓝光...难道...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窜进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凉。
“老伯,您...您听说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吗?
或者...中国共产党?”
李健声音发颤地问。
老汉一脸茫然:“啥?
啥党?
后生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他担忧地看着李健,“俺看你穿的古怪,说的也古怪,不是北边狄人派来的探子吧?”
李健彻底懵了。
他强作镇定,又问:“那...手机?
电?
互联网?
这些总该有吧?”
这次老汉首接伸手摸了摸李健的额头:“没发烧啊,咋尽说胡话呢?
手机是啥鸡?
电倒是常见,打雷闪电嘛。
互联网...是打鱼的网?”
李健瘫坐在木榻上,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理工科研究生,居然因为一场实验事故,真的回到了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
接下来的两天,李健是在极度懵逼和努力适应中度过的。
他勉强弄清楚了现在大约是公元前440年左右,地处齐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
村民们很淳朴,看他可怜,轮流给他口饭吃,但他这身无长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办法活下去...”李健坐在村口的石头上,看着夕阳下村民们收工回家,心里一片茫然。
他学的微积分、编程、量子物理...在这个时代屁用没有。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凡哥,又饿啦?”
小男孩狗蛋跑过来,他是救李健那老汉的孙子,“走,跟我去溪边打水,回来就有吃的了!”
李健叹了口气,跟着狗蛋拿起陶罐往溪边走。
村里的取水点在一处低洼的小溪边,每次打水都要上下一个陡坡,非常不方便。
尤其是老人,每次打水都颤颤巍巍,看得人心惊胆战。
这几天他己经看到两个老人因为打水摔跤了。
看着村民们费力地提水上山,李健的理工脑下意识地开始转动。
他观察着地形,目光落在溪边一片竹子上。
“狗蛋,你们从来没想过做个东西...把水弄上来吗?”
李健问。
狗蛋眨巴着眼:“啥东西?
水又没长腿,咋自己上来?”
李健笑了笑,现代人的知识终于找到了一点用武之地:“你看我的。”
他找来石头砸断几根粗细合适的竹子,又找来些坚韧的藤蔓。
利用最基本的杠杆和滑轮原理——这还是初中物理学的——他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提水装置:一根长竹做杠杆,一头绑上石块当配重,另一头系上陶罐;利用杠杆省力的原理,让人站在坡上就能轻松把溪水提上来。
“来,试试。”
李健招呼一个正要去打水的妇人。
妇人将信将疑地把陶罐挂在装置上,轻轻一压杠杆,那头的配重抬起,陶罐沉入溪中灌满水。
再一松手,配重下沉,盛满水的陶罐轻松地被提了上来!
“诶?!
真...真上来了!”
妇人又惊又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她又试了几次,每次都轻松成功。
周围的村民都被吸引过来,啧啧称奇。
“神了!
这后生有点本事!”
“这下俺娘打水不用愁了!”
“这叫啥玩意儿啊?”
李健挠挠头:“呃...就叫‘省力提水器’吧。”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古雅的名字。
村民们排队体验新装置,个个笑逐颜开。
狗蛋看着李健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凡哥,你真厉害!
这肯定是墨家老爷们才会的巧技!”
“墨家?”
李健心中一动。
历史上墨家确实以擅长工巧和制作著称。
“是啊,听说墨家老爷们会做各种厉害机关,能飞天的木鸟,能守城的大弩!”
狗蛋比划着,“不过俺们都没见过,墨家老爷都在大城里呢。”
正当村民们围着提水装置欢天喜地时,村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喧哗。
几个骑着马、身穿皮质短甲、腰配青铜剑的汉子冲进村子,气势汹汹。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
“刁民们!
交粮的时候到了!”
刀疤脸勒住马,厉声喝道,“按户征收粟米五斗!
敢藏私的,以抗税论处!”
村民们顿时鸦雀无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无奈。
老汉颤巍巍地站出来:“官爷,今年收成不好,上次征粮才过去一个月,实在...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啊...少废话!”
刀疤脸一鞭子抽在老汉脚边,溅起一片尘土,“拿不出粮,就拿人抵!
我看你这老骨头还能干点粗活!”
李健看得心头火起。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的兵痞,根本不是正规征税的。
狗蛋吓得躲在李健身后,小声说:“他们是附近山寨的,经常来抢东西,说我们是滕国人,齐国的官不管...”刀疤脸显然注意到了那个显眼的提水装置,眯起眼:“哟,还弄了个新玩意儿?
看来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嘛!
加征一斗!”
李健血气上涌,一步上前:“你们讲不讲道理!
这村子什么情况你看不到吗?
凭什么加征!”
刀疤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人敢顶嘴。
他打量了一下李健身上不合体的粗布衣,嗤笑:“哪来的野小子,穿得破破烂烂,口气倒不小!
看来得给你点教训!”
他策马向前,扬起鞭子就朝李健抽来!
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
李健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格挡,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住手。”
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村口多了一个人。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简单的深色布衣,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面容清瘦,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棵扎根大地的松树,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拿着一件奇特的器具——那似乎是一个经过精心打磨的青铜规,上面刻着精细的刻度,在夕阳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刀疤脸的鞭子停在了半空,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来人:“你又是谁?
少多管闲事!”
布衣男子看都没看刀疤脸,目光反而落在李健制作的简易提水装置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
然后他才转向兵痞们,平静地说:“此村受墨家庇护。
你们若即刻离去,我可不予追究。”
“墨家?”
刀疤脸脸色变了一下,显然听过墨家的名头,但随即恶向胆边生,“哼,墨家又怎样?
就你一个人,还能挡得住我们兄弟几个?”
布衣男子不再多言。
他只是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青铜规。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刀疤脸手中的鞭子突然像是被无形的手抓住,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挥下分毫!
其他几个兵痞想拔剑,却发现剑在鞘中仿佛焊住了一样,根本拔不出来!
“妖...妖术!”
兵痞们吓得脸色发白,看着布衣男子如同见鬼。
布衣男子语气依然平静:“非是妖术,乃天道之理。
最后说一次,离去。”
刀疤脸终于怕了,慌忙调转马头:“走!
快走!”
一伙人狼狈不堪地狂奔出村,连头都不敢回。
村民们又惊又喜,纷纷向布衣男子道谢。
李健却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魔术!
他清楚地感觉到,在布衣男子转动那个青铜规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某种...波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力场干扰了那些兵痞的动作?
这根本不科学!
至少不符合他学过的物理学!
布衣男子走向李健,目光中带着探究:“那提水器,是你所做?”
李健还没从震惊中恢复,下意识点头。
“巧思精妙,虽材质简陋,却深合杠杆省力之理,更暗合天志流转之序。”
男子眼中赞赏更浓,“你师从何人?”
“我...自学的。”
李健勉强回答,心里吐槽:物理老师教的,但说出来你也不知道啊。
男子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他仔细打量着李健,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观你衣着发式,不像中原人士。
所言官话也略带异腔。”
男子缓缓道,手中的青铜规无意识地转动着,上面精细的刻度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而你竟通晓机械之理...有趣。”
他突然问了一个让李健浑身冰凉的问题:“小子,你从何处来?
绝非此世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