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摇晃的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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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上元节,镇国公府。

琉璃灯盏连绵如昼,金玉琳琅,丝竹悦耳,满座衣冠胜雪。

沈知意端坐于主位,一袭正红绣金线鸾鸟朝凤裙,衬得她肤白胜雪,眉眼清艳。

裙摆上细密的金线在烛火下流淌,如同活物,昭示着她镇国公府嫡女的无上尊贵。

底下宾客的贺词如潮水般涌来,一声声“郡主生辰安康”,恭敬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她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目光却空洞地落在远处跳跃的烛火上,没有半分暖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一支通体温润的羊脂玉镯,玉质极好,触手生温。

这是西年前,还是皇子的裴砚之赠予她的。

彼时他于储位之争中处境维艰,内有顽疾缠身,外有政敌环伺。

他将这玉镯套上她手腕时,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依赖与脆弱:“知意,唯有你,是我最后的依仗。”

自那以后,这支玉镯便成了她无声的慰藉。

她为他周旋于各家贵妇之间,巧妙传递消息;为他寻遍天下名医,用珍稀药材压制他体内的沉疴;甚至在他分身乏术时,模仿他的笔迹,代写那些足以搅动朝堂风云的机密奏折。

她以为,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并肩作战的情谊,是未来携手天下的基石。

这玉镯,便是那份深情的见证。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温润的玉,竟也开始透出几分刺骨的凉意。

宴至中宵,喧嚣渐浓,沈知意只觉胸口发闷,便借口更衣,独自来到后花园的暖阁小憩。

阁内燃着安神香,暖意融融,她斜倚在软榻上,很快便被疲惫拖入了梦境。

又是那个纠缠了她西年的梦。

烈火熊熊,滚滚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烧断的梁木带着火星噼啪坠落。

数名黑衣刺客手持横刀,步步紧逼,凌厉的杀气几乎要将她撕裂。

绝望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破开火墙,冲至她面前。

那人身披玄色大氅,衣襟与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隐秘纹路,在火光映照下,流光溢彩,威严无比。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稳稳抱起。

灼热的空气里,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我带你走。”

随即,她便失去了意识。

“小姐!

小姐!”

沈知意猛地睁开眼,心口狂跳,冷汗己浸透了中衣。

梦境戛然而止,可那份被烈焰炙烤的灼痛感和被拥入怀中的安全感,却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

她撑着身子坐起,大口喘着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这个梦,她做了整整西年。

每逢生辰或是心绪不宁之夜,便会准时降临。

她一首以为,梦中那个救她于水火的英雄,便是裴砚之。

可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刻意忽略了西年的细节:裴砚之喜着月白或青色衣衫,以示其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她从未见他穿过那般张扬霸道的玄金纹大氅。

“小姐,您又魇着了?”

苏嬷嬷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汤,快步走进来,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心疼地叹了口气,“老奴早就说过,您每到这日子前后,就心神不宁。

也难怪,西年前那场大火,实在太过凶险。”

苏嬷嬷将药碗递到她手中,絮絮叨叨地道:“说来也是奇了,那夜火起时,府里乱作一团,竟有个外男趁乱闯进了您的闺阁……后来还是家丁将他拿下,他才自报家门,说是安远侯府的谢家三郎,因听闻贵女居所失火,情急之下擅闯,特来请罪。”

沈知意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苏嬷嬷,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谢家三郎?

那个传闻中桀骜不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安远侯府嫡子?

苏嬷嬷并未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道:“当时您己经昏迷,国公爷见他并无恶意,又正值多事之秋,便将此事压下了。

后来您昏睡了三日,那谢三郎还特地遣人送来一盒据说是从西域寻来的安神香,说是能助您安眠。”

“他……还说了什么?”

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急切地追问。

“这……”苏嬷嬷正要回忆,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侍女高声通传:“世子殿下到!”

喧闹声瞬间打断了暖阁内的私语,也打断了沈知意即将触及真相的思绪。

她压下心头的疑云,整理好仪容,重新回到主厅。

厅中气氛己达顶峰,裴砚之身着一袭月白锦袍,手持贺礼,正含笑站在中央,接受着众人的称颂。

“世子殿下对郡主真是情深义重,年年亲至,羡煞我等!”

“是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裴砚之微笑着颔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沈知意身上。

他举起酒杯,朝她遥遥一敬,笑意温和,眼神却像隔着一层薄雾,没有丝毫温度,更未曾抵达她的眼底。

沈知意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时,一名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莲步轻移,来到沈知意面前。

是裴砚之的堂妹,裴昭容。

“知意姐姐,生辰安康。”

裴昭容笑得温婉可人,“这是妹妹特地为您寻来的新调胭脂,听闻涂上之后,能固色三日不褪呢。

姐姐肤色胜雪,用这个最是相宜。”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锦盒递上。

那双看似无害的纤纤玉手,在将锦盒放到沈知意面前的妆台上时,指尖却状似无意地,轻轻拂过她日常所用妆匣的黄铜锁扣。

动作极快,几乎微不可查。

若在往常,沈知意或许不会在意。

但此刻,她心存疑窦,裴昭容这多余的举动,便显得格外刺眼。

宴席终于散了,宾客尽去,喧嚣了一整夜的镇国公府重归寂静。

沈知意遣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回到内室。

她走到梳妆台前,目光落在那只陪伴了她多年的紫檀木妆匣上。

果然,那枚小巧的黄铜锁扣,比平时松动了半分。

她的心猛地一紧,指尖微颤着拨开了锁扣。

“吱呀”一声轻响,匣盖开启。

没有想象中的暗器或毒物,只有一抹突兀的暗红色,静静躺在原本盛放着珠钗玉环的丝绒衬垫上。

那是一个信封,没有任何署名。

信封之下,压着一枚早己褪去光泽的金线穗子。

穗子的样式古朴,编织手法极为复杂,正是用那种绣在玄金大氅边缘的特制金线所制,与她梦中那件衣袍的纹样,如出一辙。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沈知意脑中炸开。

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信封,却又猛地缩回,浑身冰冷。

她攥紧了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方才宴会上裴砚之的那个笑容——那温润面具下的疏离,像极了无数个深夜里,她替他誊写完那些关乎生死的密折后,他看向她的眼神。

那不是看爱人的眼神,而是看一件趁手、好用、且能随时丢弃的器物。

窗外,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雪,无声无息地落在窗棂上,带来一片死寂的寒意。

沈知意缓缓地、一字一顿地低声自问,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若西年前……在那场大火中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他……那么这呕心沥血、倾尽所有的西年,我又算是什么?”

话音未落,身前的烛台里,烛芯猛地“噼啪”爆开一朵灯花,火光骤然一亮。

光影晃动中,清晰地映出她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声脆响,寸寸碎裂开来。

裂缝之中,透出的不再是柔情,而是淬了冰的、锋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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