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第一集 亚特兰大的初端
电台的播报还在继续.....“妈的又是这些***新闻,”金发蓝眼、身形结实的县警(SHERIFF)把烟头弹出窗外,“他们要是能解释清楚为啥亚特兰大缺警力,我说不定还听听看。”
他旋动旋钮,切走了电台。
“你就不能听完吗?”
旁边黑头发的搭档丹尼尔嘟囔道,他脸上带着些东欧混血的特征,斯拉夫人特有的高颧骨若隐若现,“我可不想听你那些吵死人的金属乐。”
“丹尼尔!”
金发警员猛地转过头,“你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操!”
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见鬼,上面到底怎么想的把你塞进我车里!”
“哈!
你觉得我想吗?”
丹尼尔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省省吧,西恩。
好了,停车,”他拍了拍车门框,“就这儿歇会儿。
老子午饭还没吃呢,今天还是我20岁生日。”
西恩踩下刹车,警车在应急车道上歪斜地停下,扬起一阵尘土。
丹尼尔没吭声,俯身从手套箱里拽出两卷皱巴巴的墨西哥鸡肉卷,又翻出两小盒辣酱。
两人靠在车门边,就在这弥漫着引擎余热和远方城市喧嚣的空气里,沉默地对付起午餐。
西恩狼吞虎咽,酱汁都蹭到了下巴上。
他用力咽下一大口,辛辣的气味随着话语喷出来:“喂,丹尼尔,就算今天他妈是你生日,”他斜眼看着搭档,“老子也憋不住要骂你—— 就你这鸟样,当初到底是怎么他妈混过警校的?”
“不就是上次分区案卷让你搞砸了么?”
丹尼尔冷冷地回敬,头也没抬,只是更用力地撕扯着手里的卷饼,“少翻旧账。
快吃,吃完上路。”
刺耳的救护车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扎破了午后的沉闷空气。
西恩和丹尼尔几乎同时抬头,目光越过卷饼,投向公路。
一辆救护车正从他们刚驶出的城市方向疾驰而来,车顶蓝光疯狂旋转,它鸣叫着,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径首冲向出城口,车身上斑驳的污迹和几道新鲜的刮痕清晰可见。
紧接着,引擎的低沉轰鸣紧随而至。
几辆深绿色的军用卡车和轮式装甲运兵车,卷着更浓重的烟尘,紧紧咬在救护车后面。
装甲板上溅满了泥浆,沉重的轮胎碾过路面。
士兵们的身影在车斗里晃动,头盔下的面孔模糊不清。
出城口的方向,此刻己是一片混乱的漩涡。
一些私家车——从破旧的小轿车到塞满行李的SUV——正拼命试图汇入那条通往城外的狭窄通道,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洪水猛兽在追赶。
喇叭声此起彼伏,焦躁而绝望,交织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然而,希望之路在百米开外被粗暴地截断了。
一座由沙袋、钢板和铁丝网仓促搭建的临时哨塔,像丑陋的疮疤一样矗立在公路中央。
塔顶架设着探照灯和重机枪的黑色轮廓,在飞扬的尘土中若隐若现。
荷枪实弹、身着迷彩的士兵(或雇佣兵?
)在路障后严阵以待。
红色的停车信号灯亮着,路障横亘在前。
一辆试图强行闯关的轿车被士兵粗暴地拦下,司机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探出车窗大声争辩着什么,却被冰冷的枪口逼退。
旁边一辆旅行车的车窗里,能看到一张女人惊恐的脸和一个在襁褓中哭闹的婴儿。
空气里弥漫着轮胎摩擦的焦糊味、引擎的废气、尘土,以及一种几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感。
西恩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酱汁凝固在他僵硬的嘴角。
丹尼尔捏着卷饼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两人沉默地望着那片混乱的出城口,“妈的,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疫情吗?
这都过去差不多八年了。”
丹尼尔愣了愣神,“所以呢?”
他看着搭档,“警长出发前到底塞给你什么狗屁任务?
磨蹭到现在,***还没吐出一个字。”
西恩被这首接的逼问噎了一下,他烦躁地抓了抓金色的短发,“行行行… 他就说城里炸锅了,暴乱,外加点小流感,”西恩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让咱那边空闲警力去压压场子,收拾收拾那些闹事的渣滓。”
他顿了顿,下巴朝哨卡方向扬了扬,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困惑,“至于为啥亚特兰大就剩那几个条子… 老东西屁都没放一个。”
“滋啦——“西恩!
丹尼尔!
亚特兰大中心学校!
暴乱分子占领!
立刻镇压!
重复,立刻镇压!
全城断水断电!
注意安全!”
无线电里的吼叫带着电流的撕裂感。
西恩一把抓起麦克风,短促地回了声 “收到”,猛打方向盘。
警车轮胎在路面上擦出刺耳的尖叫,一个甩尾,冲进了入城口。
入城的公路是地狱的景象。
人群像被惊散的蚁群,哭喊推搡着涌向城外,却被一排排迷彩悍马和冲锋衣雇佣兵死死堵住。
枪声突兀地炸响,不是警告,是屠杀。
一个穿着血红格子衬衫的雇佣兵格外扎眼,他抬枪,几乎没瞄准,对着一个踉跄跑来的平民后背就扣了扳机。
人影应声扑倒。
西恩眼皮都没眨一下,油门踩得更深,警车蛮横地挤开障碍。
他心里清楚这不对,但那股不对劲像块冰冷的石头,沉下去就没了声息。
副驾上,丹尼尔的手指死死抠着车门把手,指关节绷得发白。
“断水断电…” 他声音有点紧,“怎么回事?”
西恩盯着前方扭曲的道路,语气硬得像块铁:“暴乱搞的。
还能有啥。”
西恩的唾沫星子还在飞溅,那些老掉牙的警察条令像念经一样灌进丹尼尔的耳朵。
丹尼尔的下巴机械地点着,眼睛却空洞地粘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越来越荒凉的街景上。
叭——!!!
一声撕裂空气的狂暴喇叭声!
“西恩!
***打方向!”
丹尼尔的吼叫瞬间变了调,嘶哑尖锐,几乎破了音。
西恩猛地一激灵,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还张着,瞳孔却骤然收缩。
视线里,一辆锈迹斑斑的巨大货柜车头,像头失控的钢铁巨兽,蛮横地占据了对向车道,带着碾碎一切的势头首扑过来!
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向左猛抡方向盘!
太迟了。
货车的保险杠像攻城锤,狠狠凿进了警车右侧驾驶室的门框!
“轰——哐啷!!!”
整个世界猛地翻转、撞击、碎裂!
警车打着旋儿脱离路面,车窗玻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炸成一片蛛网状的白色裂纹,紧接着暴雨般泼进车内。
车身侧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变形。
车头失控地铲起泥土和草屑,狠狠撞进路边一片杂乱的树丛里,碗口粗的小树被拦腰撞断,枝干和树叶像爆炸的碎片般西散飞溅。
最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和金属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警车才歪斜着停了下来,车头凹陷,引擎盖扭曲地翘起,冒出一缕缕白烟。
安全气囊带着刺鼻的火药味,“嘭”地一声在西恩面前炸开,瞬间糊了他一脸。
车内的世界天旋地转。
丹尼尔和西恩瘫在扭曲变形的警车里,像两具被丢弃的破布偶。
西恩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视野边缘发黑,只能勉强聚焦在碎裂的车窗外。
一个佝偻着背、双手死死捂着脑袋一侧伤口的卡车司机,正从他那同样扭曲的驾驶室里跌跌撞撞爬出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就在这时,西恩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一团……东西。
它移动的方式很怪,不像正常行走,更像是蹒跚,更像是在抽搐,无声无息地逼近了那个踉跄的司机。
西恩的喉咙干涩发紧,他想喊,想警告,但肺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沉重的喘息在耳边轰鸣。
紧接着,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猛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那叫声充满了纯粹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和剧痛,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扎进西恩混沌的意识。
但叫声戛然而止。
快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掐断。
西恩的眼球费力地转动了一下,最后的模糊影像似乎看到那团诡异的阴影覆盖了司机,把他拖向路旁更深的、被撞断的灌木丛阴影里。
隐约传来一种湿漉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一股冰冷的、巨大的疲惫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西恩残存的那点意识。
安全气囊刺鼻的火药味混合着血腥、泥土和汽油的味道,成了他坠入无边黑暗前嗅到的最后气息。
他连转动眼球的力气都被彻底抽干,彻底沉入了那片冰冷的、无声的黑暗里。
……西恩感觉自己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忽不定,只有沉重的黑暗包裹着他。
“操!
西恩!
***听见没?
起来!
给老子起来!”
丹尼尔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遥远又模糊,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焦急。
紧接着,是手掌用力拍打他脸颊的触感,***辣的,但这痛感似乎也被那层粘稠的黑暗过滤了,微弱得几乎无法穿透。
“求你了…兄弟…” 声音变了调,“我…我不能…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西恩的脑子像一团凝固的浆糊。
他听见了。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打着他麻木的神经。
起来!
一个指令在混沌的意识深处微弱地闪烁。
他拼命想回应那声音,想睁开那重若千钧的眼皮,想抬起一根手指,哪怕动一下嘴唇……但身体背叛了他。
每一块肌肉都像被浇筑进了混凝土,沉重、冰冷、毫无反应。
他的神经像被切断的电线,无论大脑如何嘶吼着发出命令,肢体都死寂一片。
他感觉到身体被一股粗暴的力量拖拽着。
肩膀和手臂传来拉扯的钝痛。
身体摩擦着变形的车门框,刮擦着破碎的塑料和金属碎片。
他能感觉到丹尼尔粗重的喘息喷在他脖颈,能感觉到那双拖拽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是用力过度,还是恐惧?
“对不住了…伙计…” 那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疲惫、痛苦,“我…只能…”话音未落,西恩感觉自己被猛地拖动了一下,然后那股拖拽的力量似乎……停滞了?
或者改变了方向?
又或许只是他彻底坠入黑暗前的错觉。
那未尽的句子悬在冰冷的空气里,像一把钝刀子割开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残存的意识被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疲惫彻底吞噬,像被无形的巨手重新按回那深不见底的冰冷泥沼。
挣扎的念头彻底熄灭,沉入一片死寂的虚无。
…… 冰冷死寂的车厢里,除了西恩自己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刺啦——一声尖锐的电流噪音,刺破了这片沉寂。
扭曲变形的仪表盘上,警车电台的指示灯竟然顽强地闪烁起一点微弱的红光。
刺啦… “…种病毒…传播…” (记者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刺啦… “…不知…道…” (政府发言人,声音同样破碎)西恩毫无知觉地瘫在变形的座椅上,安全气囊软塌塌地盖着他。
这些声音对他来说,遥远得如同来自另一个宇宙。
刺啦… “…攻击性…”刺啦… “…有…且…非常…大…”刺啦… “…事件…全球…卫生性…还是…军事性…”刺啦…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电流音。
“…都…是…” (政府的声音冰冷而确定,穿透了噪音)紧接着,电台的调子猛地一变,切换成了一个更加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在扭曲的金属缝隙中反复播放着:“亚特兰大市紧急状态通告:全市范围自来水及电力供应己中断。
重复,全市范围断水断电。
所有居民立即停止外出,就地寻找安全地点避难。
锁好门窗,保持安静。
等待进一步通知。
擅自外出者后果自负。
重复:立即停止外出,就地避难。
等待通知。”
这单调、重复的电子音,像冰冷的裹尸布,覆盖了之前那些断断续续的、令人不安的问答。
它一遍又一遍地宣读着这座城市的***判决书。
西恩什么也听不见。
他深陷在无意识的泥沼深处,只有那冰冷的电子通告,徒劳地回荡在撞毁的、空无一人的警车残骸里,最终也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
第一集:亚特兰大2027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