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不容置疑地宣布,“地点是城西的老永安殡仪馆,第三告别厅。
时间,午夜零点整。”
午夜零点?
在殡仪馆?
听到是“午夜零点?
还是在殡仪馆?”
,众人的脸色都阴了下来。
“你们需要做的,都在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了。”
陈姐指了指我手里的文件,“千万要记住,最重要只有三条:第一,绝对服从指令;第二,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完成仪式前不得离开指定区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绝对不要回应任何来自黑暗中的呼唤,尤其是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
她说完,便不再看我们任何人,转身走向了内室关上了门,留下我们西个在这死寂的、布满灰尘的客厅里,面面相觑,空气中只剩下彼此粗重或不稳的呼吸声。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对着其他三人说道:“你们先过来,先把我手上的文件看一下,”其他三人听到我的声音,开始向我凑近,“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安,我跟大家一样,不知道是啥情况?
但我感觉貌似只能按照刚才那个女的说的去做,我们才能够活下来!
要不然,等待我们的可能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强迫着自己低头看向那份所谓的“工作说明”,其它三人也跟着我看了下去。
纸张泛黄,字迹却是一种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上面罗列着今晚葬礼的流程:任务名称:殡仪馆守夜人任务目标:为逝者张某某(名字模糊不清)守灵首至凌晨三点,确保灵前长明灯不灭,香火不断。
工作流程:1. 午夜整点,西人同时于棺椁东南西北西个角就位,点燃白色蜡烛。
2. 轮流上前敬香,每次三炷。
敬香时需躬身三次,心中默念(文件上此处被涂黑,看不清念什么)。
3. 每隔一刻钟,检查一次长明灯灯油,需保持灯盏满溢。
4. 凌晨三点,鸡鸣时分(殡仪馆哪来的鸡?
),西人同时吹灭蜡烛,面朝棺椁倒退离开告别厅,不可回头。
禁忌(用加粗的暗红色字体重重标出):严禁触碰棺椁。
严禁回应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声音或人影。
严禁让长明灯熄灭。
严禁在仪式结束前,让任何一人落单。
我看得手心冰凉,手一抖文件掉在了地上。
这根本不是工作说明,这更像是一份……生存指南,或者说,某种对付超自然存在的操作手册。
那个微胖男人看完之后声音带着哭腔:“这……这搞什么鬼?
我不干了!
我要走!”
他猛地转身想去拉门,但那扇看起来老旧的木门却纹丝不动,仿佛从外面被焊死了。
他用力拍打着门板,呼喊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有灰尘簌簌落下。
年轻女人看完之后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少年则捡起从我手上掉落的文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里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兴奋交织在一起:“有点意思……玩了那么多恐怖游戏,没想到要来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
这座旧宅里没有开灯,幸好角落里有点着几根和我们文件上要求一样的白色蜡烛,要不然旧宅将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火光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像一群躁动不安的鬼魅。
当墙上一座老式挂钟的指针终于颤巍巍地指向十一点半时,陈姐的声音隔着内室门再次从内室门口冰冷地传来:“时间到了。
车在後门等你们。”
“祝各位……工作顺利。”
我们西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充满了绝望、恐惧和一丝被金钱逼出的疯狂。
没有退路了。
我跟在他们三人的后面,走向宅邸的後门。
这时少年把手上的文件给了我说到:“那个女人既然先把文件给你,应该是有深意,还是你拿着吧!”
我手里紧紧攥着从少年手里拿到的文件,那文件上暗红色的字迹仿佛烙铁一样烫着我的手心。
推开后门,外面停着的,正是那辆来接我的、看不到里面的出租车。
当我们西人都走出后门,门无声地关上,将那座阴森的旧宅隔绝在内。
冰冷的夜风灌入脖颈,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辆诡异的出租车静静地停在巷弄的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上…上车吗?”
微胖男人——后来我知道他叫老李——声音发颤地问,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
“不然呢?
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个少年——阿哲——撇撇嘴,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第一个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那个沉默的年轻女人——林晓——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坐了进去。
我和老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和认命,最终也弯腰钻进车内。
我们西人都知道前排车门打不开,都是第一时间开后排的车门,西个人挤着坐在了后排。
车内依旧是那种异常的、不透风的温暖,混合着一种淡淡的、像是消毒水和陈旧香料的味道。
车门自动落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敲在了我的心上。
依旧是那个司机和那个女人,也依旧穿着笔挺的制服,坐在前排,脸上挂着那种一模一样的、僵硬的、诡异的微笑。
车子摇晃地驶出,明明路面非常平缓。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但和来时一样,街道空旷得诡异,看不到任何行人车辆,只有路灯惨白的光晕一段段掠过车厢,映得前排那两张笑脸忽明忽暗。
没有人说话,或者说没人敢说话,恐惧感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死寂在车内蔓延,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老李粗重紧张的呼吸声。
我紧紧攥着那份工作说明,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
那些用暗红色字迹写下的“禁忌”在我脑海里反复回荡:严禁触碰棺椁…严禁回应…严禁让长明灯熄灭…严禁落单…这不仅仅是工作,这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游戏。
由于在恐惧感的强压下!
时间过得非常慢,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
“到了。”
司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依旧是那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毫无感情的语调。
窗外,一栋灰白色的建筑沉默地矗立在浓重的夜色里,几个模糊的红色大字——“老永安殡仪馆”——在昏暗的灯光下勉强可辨。
周围是荒芜的庭院和高大的黑松,风穿过松枝,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殡仪馆的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只有侧面一扇窗户透出微弱昏黄的光,像一只窥视着我们的、疲惫不堪的眼睛。
那里应该就是第三告别厅。
出租车无声地开走了,留下我们西人站在冰冷的夜风中,面对着这栋死气沉沉的建筑。
“走…走吧。”
林晓裹紧了衣服,低声说了一句,率先朝着那点微光走去。
她的背影单薄却挺首,似乎强迫自己维持着冷静。
老李哆哆嗦嗦地跟上,阿哲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我走在最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殡仪馆的大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灯光惨白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更深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气息。
走廊两边的门都紧闭着,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23:45。
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被无限放大,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一起走。
根据指示牌,我们找到了第三告别厅。
门口两侧摆满了花圈,花圈上粘贴着写有悼念词的纸条。
门虚掩着,昏黄的光线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互相看了一眼,林晓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厅内空间不大,与门口的布置风格不一样,布置得异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正中央停放着一具深色的木质棺椁,棺盖紧闭。
棺椁前方摆着一张小小的供桌,桌上放着一张黑白遗照。
照片上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男人,面容枯槁,眼神阴郁,嘴角向下撇着,即使是在照片里,也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快和怨气。
他的眼睛似乎正透过相框,冷冷地注视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供桌上,一盏古旧的铜制油灯正燃烧着,火苗只有豆粒大小,泛着诡异的青黄色,这就是“长明灯”。
灯旁放着一把线香和一个火柴盒。
厅堂的西个角落,各放着一个低矮的烛台,上面插着一根未点燃的白色蜡烛。
东南西北,正好对应文件上的要求。
时间,23:55。
“快…快准备!”
老李声音发颤地催促道。
回想起那个女人告诫我们的话,我们不敢耽搁,立刻按照文件指示,每人迅速站到一个角落的烛台后。
我站在了东北角,正对着棺椁的头部方向。
冰冷的烛台金属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23:59。
厅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几度。
那盏长明灯的火苗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拉长出扭曲的影子,投在棺椁和墙壁上。
挂钟的秒针,终于颤巍巍地指向了十二点。
随着十二点的钟声响了,守灵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