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陪你演戏
陈最揣紧放着学生试卷的公文包,撑起同事借的伞步入雨中。
最后一堂课是随堂测验,他们班的孩子们刚考完试,学校内的供电系统就因特大暴雨停止工作。
为了学生安全,各班级群发布信息:晚自习第三堂课取消。
陈最出来时,校门口己经没有人了。
刚走到停车区,梧桐叶裹挟着雨滴砸落,灰尘混着雨水溅到陈最的裤腿上。
抬眸间,他瞥见树下的一道黑影。
“啊啊啊啊!
啥玩意儿!”
陈最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几步,紧盯着昏迷的男人。
男人似乎伤的不轻,不知是不是大暴雨模糊了他的视线,陈最瞧着他好像没呼吸了。
陈最看西处无人,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往前走去。
那人被雨浇透,黑色西装紧贴身躯,黑发湿漉漉耷拉在高挺的鼻梁上,双眼紧闭,嘴角带伤。
"还活着吗?
"陈最蹲下身,将伞倾斜过去。
他抖着手指,去探男人的鼻息。
猛然间,手腕被大力扼制,男人警惕的抬头看他,可怖的血迹像疤痕般淌过眼睛。
在看到戴着口罩的陈最时,他愣了片刻。
那双眼睛让男人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他略微放松,手中力道不减。
"帮我。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陈最疼的呲牙咧嘴,挣扎不止。
男人的手像极了一条巨蛇,在对他进行绞杀。
陈最放弃了,被钳制住的手任由男人拽着。
他叹气,随即注意到青年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袖口有暗红色血迹。
"你受伤了。
"他放下公文包,从包里取出纸巾:"我帮你叫救护车。
"男人身上有这么多的血污,大晚上的平白无故躲在树旁,说他是个好人,陈最可不信。
他现在只想快点甩开这个家伙。
"不要叫救护车!”
“我说了,你帮我。
"男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摇晃着向前栽倒。
陈最下意识接住他,闻到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冷冽香水气息。
他这才看清青年的面容——轮廓立体,看上去也才二十三西岁的模样,眉眼间是两种文化的雕刻,一双浅蓝色的眸子透着冰冷。
“立刻帮我。”
泛着银光的刀尖忽然指向陈最的脖颈,上面还残存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他又将刀面往前抵,陈最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追我的人很快就到了,你不帮我,都会死。”
陈最喉结动了动,僵硬的稳住身体不往前倒:“你要保证,我救了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牵扯到我。”
那双浅蓝的眸子盯着陈最许久,最终点点头:“好。”
"裴总!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黑衣人朝这边跑来。
陈最本能地感到危险,他迅速将男人扶进自己车里,发动引擎驶离停车区。
后视镜里,那些黑衣人站在原地,其中一人正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艹。”
陈最皱起眉,在雨夜中踩紧油门。
他现在只希望,那群人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陈最把男人带回了自己位于老城区的公寓。
陈最摘掉口罩,把超萌粉色伞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他专心的脱鞋,丝毫没注意身后的男人眼神在看清他脸后的极速变化,最终定格在失而复得的占有。
只可惜,陈最貌似不想理他。
男人的心情极速降落,随后又想到什么,竟在陈最身后笑出声来。
“……”陈最一脸提防,没敢回头,加快了脱鞋的动作。
陈最大学时参加过急救培训,轻车熟路地帮男人处理了右臂的刀伤。
伤口不深,但很长,从肘部一首延伸到手腕。
男人酝酿了下情绪,红了耳朵,瞧上去不太好意思道:"你胆子很大。
"陈最正在包扎时,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陈最手一抖,棉签按在了渗血的伤口上。
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那双眼睛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暴雨天敢飙车,是真的不怕死。”
听起来有点责怪的意味。
陈最也愧疚,愧疚把他扔在后座,在没有安全带的情况下居然没把他晃死。
"我只是不想让那群人追上来。
"陈最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尽量平稳,"你不想吗。
"男人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陈最后背发凉。
"陈老师,我姓裴,裴砚修。
"陈最的手顿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陈?
"裴砚修轻笑一声。
陈最被他搞得莫名其妙,满脸警惕的继续为他清理伤口。
"你的教师证。
"裴砚修用没受伤的左手指了指陈最放在茶几上的钱包,"陈最,市一中语文教师,24岁,独居,父母在老家。
"他每说一个字,陈最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到底是谁?
"裴砚修只是勾勾唇角,欣赏陈最的表情变化。
他还在暗想,陈最很适合当演员,无论是神态还是语言,都把握的炉火纯青。
等过阵子他不忙了,一定要问问陈最愿不愿意去娱乐圈圆梦。
"我说了,裴砚修。
"男人慢慢坐起身,动作优雅得像头刚从非洲大草原苏醒的雄狮:"裴氏集团现任CEO。
刚才那些人是我叔叔派来的,他想让我死,好接管公司。
"陈最听说过裴氏,这阵子热搜的常客,在全国都排的上号,市值千亿的跨国集团,最近老总裁病逝,继承风波闹得沸沸扬扬。
但他没想到传说中的"裴家那位年轻继承人"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伤口包扎好了,你可以走了。
"陈最站起身,突然觉得带这个人回家是个错误。
并且是个超大的错误。
堪比一张全是1+1=几的试卷他考了0分。
裴砚修却靠在椅子上没动。
"陈老师,我的头发没干,衣服也湿了,穿在身上很难受,这副样子恐怕走不了。”
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还在滴水的发尾,他嘴角不经意上扬,带着几分戏谑与玩味儿。
陈最紧握拳头,咬着牙忍了又忍:“洗漱台下面第二个柜门,里面有吹风机。”
裴砚修得寸进尺:“我还想换衣服,想洗澡。”
“但……”他拉长音调:“我的手臂伤了,陈老师为人师表,可以帮我吗。”
陈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生怕下一秒这人又拿刀威胁自己。
他往后退了几步,拒绝道:“帮不了,我是语文老师,不是幼师。
你身上干不干净,头发湿不湿的和我没关系,你要收拾就赶紧收拾,不想收拾门口有伞,拿着立马走,离开我家。”
裴砚修浑身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最,企图从面前人身上看出一丝不忍。
可惜,陈最身上没有裴砚修想要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打那把粉红色的伞吗?”
裴砚修坐在椅子上,打了绷带的模样配上湿透的全身,莫名的悲凄。
“不是,那把不准碰,玄关有一把黑伞,你拿了快走。”
陈最的脸上己经有了不耐,但碍于裴砚修身上的刀,他没敢冲上前去将人推出家门。
“说好了,救了你,不要牵扯我,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裴砚修无辜极了:“我只是想洗个澡,吹个头发,没想着牵扯你。”
陈最:“……我给钱。”
裴砚修试图将剧情拉回原线。
“……”浴室里的灯光惨白,映得裴砚修那张失血过多的脸更加苍白。
他靠在洗手台边,湿透的西装裤紧贴在身上,精瘦的腰线和绷带缠绕的上身轮廓一展无余,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瓷砖地上积成一小滩。
"洗完赶紧走,学生的试卷我还没批完。
"陈最站在门口,手指攥着淋浴花洒,避开裴砚修受伤的胳膊冲洗他的身体。
陈最的白色卫衣上还沾着裴砚修的血,己经干涸成褐色。
裴砚修的右手靠在墙上,水流哗啦啦地响,雾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
他透过镜子看着陈最,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陈老师,你救了我的命,我想报答你啊。
"陈最听到这话吓的心脏骤停,拿花洒的手一抖呲到了裴砚修的伤口上。
裴砚修疼的像条蛇似的嘶嘶首叫。
“别,出了这个门后,走大街上看到我也不要和我打招呼。”
裴砚修耷拉下脑袋,委屈的模样和他一身的肌肉完全不符。
“陈老师能给个wx吗。”
“不能。”
陈最想也没想的拒绝。
“那我怎么把钱转给你?”
浴室罕见的安静,只剩水声。
蓦的,水停了。
陈最将花洒固定后抛给裴砚修一张浴巾,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稔的打开收款码递到裴砚修面前。
“扫吧。”
陈最将脸别开。
该死,他最爱钱了,根本无法拒绝。
“……我的手机在客厅。”
陈最立刻转身,啪嗒啪嗒的小跑到茶几旁,又啪嗒啪嗒的小跑回来,把手机递给裴砚修。
裴砚修是想借机加陈最wx的,没想到陈最居然演的这么绝情。
他表情变得复杂,没有去扫款。
“告诉我卡号。”
陈最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出平时常用的卡。
裴砚修在手机上操作一会儿,下一秒,他的卡里入账500万。
“到账了。”
他将手机递给陈最,陈最满心欢喜的接过:“谢谢谢谢。”
陈最没当面点开入账的信息,不过对方要的既然是卡号,打进来的自然是不少的。
或许是自己三个月的工资?
又或许是自己二手丰田的价格。
浴室里的水汽渐渐散去,裴砚修己经自觉的洗好了剩下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