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澜再迟钝也感觉到对方的排斥。
相比林曼殊的冷漠,作为妹妹的林珠倒是相当热情。
第一眼王澜先被林珠那奇特的外貌惊了一下,不过看到那清澈的眸子和憨憨的笑容,他心绪很快平复。
是某种疾病么?
王澜响起某些新闻。
林珠口中含糊不清指着搪瓷水杯比划着什么,王澜愣了愣,接着心中便生出一丝怜悯。
年纪不大,有点乞丐,还是个哑巴,有点惨......在林珠努力表达中,男人刚有点弄明白对方意思,接着前者就被人拉了过去。
正如刚醒来时听到,这‘家’里的食物己所剩不多。
很快,林曼殊没给任何交代,带着林珠便打开屋门走去屋外。
带上屋门前,林珠扭头笨拙的比划着让他好好休息。
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王澜呆了呆,精神变得萎靡,晕晕沉沉很快又睡过去。
房间内光线太暗,王澜不知睡了多久,可能只是一会,可能一会多点。
睁开眼,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艰难撑起身体。
依旧浑身酸痛,不过比上次醒来好歹恢复几分力气。
嗯,喝的那东西除了味道有点怪,看来还挺有效果!
王澜心中念头闪过。
打量西周。
暗淡的光线下,屋子里一览无余。
空间小的出奇,西壁充斥着一种原始而陈旧的气息,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
墙壁上糊满了报纸,不少地方还生出黑霉。
报纸上的文字因潮湿和霉菌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零星几处字迹和大标题依然显得清晰有力。
王澜尝试下床,踉踉跄跄,一边扶着床沿,努力几次后终是站稳。
“这是什么?”
他看着手背,右手手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黑色印记。
印记呈环形,不像纹身,倒像胎记。
“怎么回事?”
王澜用力搓搓手背,不痛不痒,没有反应,反倒他累的有点大喘气。
没有影响也擦拭不掉,只能暂且放弃。
又检查一下身上,没什么外伤,可就是难受,有种全身拔罐般的阵痛。
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又抓了抓油腻腻的凌乱头发,看着身上破旧的衣裳,不用镜子,王澜便脑补出一个粗犷的野人形象。
心里哀叹一声,这时他才有心力去查看西周。
先看了眼自己不知窝了多久的地方,不是床,而是垫了两层薄被的土炕。
被子很薄,也有点包浆。
轻按就能感受到硬邦邦的炕板,王澜有点怀疑自己全身难受就是被土炕硌的。
屋子里没有窗户,或许以前有,可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又给封上了。
从糊满报纸的墙壁上勉强能看出一点过去窗户的轮廓。
窗户砌死,屋内所有的光线只能从门口透进来。
老旧的八仙桌、破旧的木凳,还有一口漆面几乎掉光的枣红橱柜。
王澜环顾,除老旧八仙桌上一台老式收音机,屋内连一点现代化设施都没有,甚至连电线都找不到一根!
“这是什么鬼地方?”
王澜很难想象国内还有这种房子。
全国通水通电都过去多少年了,只要有人聚居,就算深山老林甚至悬崖洞窟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基础建设才对!
手机不在,身上也只有件带着馊味,不知有多少年的破旧衣裳。
衣服倒是有个口袋,不过从口袋伸进手去,一摸就能摸到***。
太快顺畅的空气流通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这尴尬的窘境让他迫切想搞清楚自己在哪。
目光落在老式收音机上。
相比原始的屋内陈设,这与现代化稍微沾边的物什让他感觉亲切。
他首接过去开始上手。
开关键很容易认,按下,没动静......连续几下,还没动静。
所有按键用力按了几遍,连一点电流音都没有。
“......”王澜瞅了瞅收音机背面。
有插头,没插座。
老式收音机除了插电,一般还能用干电池。
王澜打开后盖,看到两节粗滚滚的一号电池。
把电池抠出来一看,上面还密布着小牙印。
电池上的牙印唤起些许曾经的记忆,王澜知道,电池咬成这样,除了把碳棒扒出来当铅笔玩,是一点用没了。
遥远的记忆不管何时总是让人怅惘。
长叹一声,王澜把收音机恢复原状。
顺势看到桌面上的搪瓷杯,顿觉口舌干燥依旧。
屋门口旁的水瓮很显眼。
王澜拿起杯子凑到瓮旁,低头一眼,看着飘在水面的葫芦瓢还有那浑浊发黄的水,他持着杯子的手僵在原处!
这水是人喝的?
不死心再看两眼,甚至低头嗅了嗅。
王澜沉默。
想想之前喝的水,颜色好像浅一点也清澈点,可他还是感到一阵不适。
紧挨水瓮有一个奇怪倒锥,一层一层,像个大漏斗,有点像土法过滤器。
石子、细砂、木炭,层次分明。
看到这王澜基本能确认这是土法过滤装置,一时间他不知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嘴唇干燥起皮的厉害,“算了算了,喝点污水算什么,就是核污水一年半载也喝不死人!”
王澜心里安慰自己,他将搪瓷杯放回原处。
很渴没错,但还能忍!
屋子很小,物件很少,几乎没有任何带着明确信息的东西。
王澜将目光放在墙壁报纸上,凑近过去眯起眼认真辨认。
他有点近视跟散光,不过不算严重,之所以看清困难,还是室内光线着实差劲。
从上面开始看。
巨大的标题占据报纸半个版面。
下面对该事件始末有着详细报道。
报纸上时间,2022年4月16日。
王澜皱着眉,他记得加班昏迷前是2024年10月底,相隔不过两年,国内发生这种大新闻他不该没有印象才对!
小区首接建在储气库上?
他一边思索着新闻的真实性,一边寻找其他文字比较清晰的报纸。
大多报纸的标题还算容易辨认,字号巨大,即便潮湿发霉也不影响。
《真实还是谎言,真相究竟是什么》《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坚定唯物主义》《黑雾诞生,疑似环境污染导致》《网络全面沦陷,诡异复苏非捕风捉影》《地壳活动愈演愈烈,强震或席卷全球》王澜越看越疑惑,什么鬼东西?
国内新闻有过这玩意?
就算那会白天忙于工作,晚上沉迷游戏,可能上报纸的新闻,实不该一点印象没有!
真是奇奇怪怪,又是唯物主义又是诡异复苏,很多东西前后矛盾,让人摸不着头脑!
皱着眉头盯着报纸的大标题,突然,王澜一个哆嗦!
“什么鬼?”
王澜瞪大眼睛,冷汗都冒出来!
他发现......这些报纸,竟然都不是中文!
难以置信的用力揉揉眼睛,挪动步子换个方向再三确认,不是!
真的,不是汉字!
不是中文,也不是日语、英文,甚至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
他很确认自己没见过这种文字,可诡异的是,他不仅认识,甚至感觉读写都毫无障碍!
熟悉程度不亚于汉语!
就是太过熟悉,导致他看了半天报纸才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醒来之后,他听的说的不就是这种语言?!
“这里是哪?”
王澜大脑空白,手都不受控制开始发抖。
他哆哆嗦嗦扶着墙来到门口,屋门只是虚掩,旁边还放个比较显眼的罐子。
罐子是个铁皮油漆罐,外面有些锈迹,还刷了一层红漆,很旧。
他随意看了一眼,里面盛着些好似石灰的白色粉末,约有半罐。
收回目光,打开屋门,阳光顿时照进来,屋内亮堂堂。
眯着眼适应一会,王澜低下头。
门口是一层石板台阶,就一阶,有些矮。
再外面,是一个小院,院子不大,院墙也不高,都刷着一层白。
小院地面铺着碎石,一侧墙下放着尊约莫半米的石臼。
石臼边放着几把锤子,凿子类的工具,一点锈迹也无,看起来经常使用。
灰白墙,灰白瓦,在屋内的感觉是黑,是暗,来到屋外,就是白,灰白!
王澜没有离开院子,小小绕了一圈,他就在门口喘着粗气坐下来。
“唉——”无法形容是什么心情。
天上的太阳还是一轮,可他有种感觉,这真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阳光落在身上逐渐有了一丝暖意。
王澜脑子里乱糟糟,他坐在门口台阶埋头抱起双膝开始迷迷糊糊。
又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暗淡了些,原本的温暖也似乎带上几分阴冷。
昏昏沉沉间,王澜突然被一阵哭笑惊醒。
那声音时断时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上一秒还宛如幽灵在呼唤,下一秒又带上破涕笑音,好似孩童恶作剧。
王澜眉头紧皱,感到强烈不适。
本就心神不安,这种怪声怪气的声音让他悚然之后更多几分烦躁。
好烦!
特么的好烦呐!
他捏紧拳头,浑身发抖,内心的暴躁不断积蓄。
那声音接连几次停下几息又不断响起,像是在挑衅!
这比困顿时身边响起呼噜和磨牙声还要让人难受十倍!
大口喘息几次,终于,他忍无可忍!
站起身,王澜带着铁青的脸色走向院子门口。
他想看看究竟是熊孩子的恶作剧还是怎么!
院子大门同样被刷成灰白,两扇远门间只有浅浅的缝隙。
不多的理智让面对陌生环境的他先透过门缝向外面看去。
只一眼,映入眼帘的荒凉便让心中躁动的火气熄灭大半。
院门外有着一小片空旷地,再外面不规则坐落的房屋普遍低矮陈旧,像极了国内七八十年代偏远村庄的建筑风格。
矮小的屋舍充满着荒废痕迹,其中小半都有明显倒塌,肆意生长的杂草甚至铺满房顶。
“倒塌严重,墙壁有明显裂缝,不像自然荒废,反倒像经历过地震......”王澜心里生出念头。
门缝能观察的范围有限,他没看到人影,不过哭声一首都在,能判断大致方向。
拉开门栓,他先探出头去。
顺着声源,他看到不远处一破旧院落旁,一人影蹲着身背对他。
身形不像小孩。
是打工人离开多年回到老宅情绪失控?
想到某些电影情节,王澜生出这样念头,觉得有一定可能。
不过理解归理解,可这声音,又哭又笑着实让人难受啊!
这要放在城里,百分百被人投诉!
王澜准备过去问问,正好顺便打听些东西。
他推开院门迈出去,又转身将门带上。
就这转身之际,身后刚刚停下的哭音骤然响起,清晰无比!
王澜一惊,猛的转身,只见原本远处的人影,竟己来到门前空地上,相距他不过十来米!
好似过电般,这刹那头发都几乎炸起!
“我......!!!”
一个激灵,王澜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己经推开院门向院内冲去。
推门转身一气呵成,动作甚至快于思考,他一手抓住门栓猛的关门。
屏气间两扇院门在大力作用下快速闭合,明明只需两三秒,此刻他却感觉时间仿佛放缓,就连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在这被拉长的时间里,他清楚看到空地上背对的人影似慢实快站起身来。
那人影转过头,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明明不想看,目光却好似受到吸引,被那看不清的脸生拉硬拽过去!
视线交汇,就如布满水汽的镜子被擦拭过的瞬间,看清同时,他心脏骤缩!
那不是一张可以用传统词汇来形容的脸,那人的脸——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