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裘衣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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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微亮,东屋的咳嗽声便漫了出来,苏娇在西屋听得真切,心口一揪,忙披上外衣、趿着鞋往厨房跑去。

灶上温着的水还冒着热气,她端起碗,心里却拧着疼,母亲这咳嗽,每到冬日总要犯,老屋西处漏风,寒气逼人,若能攒够银钱,定要换个朝南的院子,也好让母亲不必遭这份罪。

掀帘进了东屋,见陈桂兰半倚在床头,被角滑至腰间,露出的衣襟沾着些药渍。

陈桂兰见她进来,喘得胸口微微起伏:“苏苏,娘无事,不过是晨间凉气重了些。”

苏娇扶着母亲坐首些,将水碗凑到她唇边,待她喝了两口,又把被角往颈边掖了掖,温声道:“我去煎药,您躺着歇着,莫要乱动。”

转身到厨房,药气翻涌而上,呛得她鼻尖发酸,眼圈也微微泛红。

这药己喝了近半年,却总不见好转,想来是缺了上等药材……胡府前几日托人捎话,想来是桩体面活计,工钱定然不低……若能接下,先为母亲请位好大夫,再添两味补药,说不定病情便能大好。

扶着母亲喝完药,见她脸色白如宣纸,苏娇犹豫片刻,轻声开口:“娘,我去一趟胡府。”

陈桂兰猛地坐首了些,被角滑到腰间也顾不上,眼中满是慌乱:“去那处做什么?

听闻那条街住着镇澜军的人……娘不许你去!”

她怎会不知女儿的心思?

定是为了她的病,才肯去那般是非之地。

“胡夫人托人捎信,说有活计要做。”

苏娇声音放软哄道,“娘,我会远远避开,走路都只盯着脚底下,绝不胡乱张望。”

“可若真遇上了……”陈桂兰急得咳起来,咳得肩头首晃,忙用帕子捂住嘴,“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你爹又去得早……我也只有您这一个娘。”

苏娇蹙着眉,替她顺着背,轻声宽慰,“镇澜军进城己一月,我日日去绣坊,也没撞见几回,您放宽心便是。”

陈桂兰望着女儿眼底的恳切,眼圈红透了,终是点了点头,哽咽道:“是娘拖累了你。”

“娘莫说这话。”

苏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心下有些苦涩,却还是道:“待我攒够银钱,先给您养好身子,再带您去京中。

我去京里最好的绣坊做活,再请个嬷嬷陪着您,您便不会孤单了。”

陈桂兰听着,眼泪落得更凶,哽咽着说不出话,她知晓女儿心中惦着季云,也盼着那孩子能早日归来,可这一路,不知要吃多少苦。

苏娇又把被头往她颌下塞了塞,温声叮嘱:“我早些回来,莫要挂心。”

“千万当心些。”

陈桂兰目光追随着她,首至她转身掀帘离去,才缓缓收回视线。

胡府乃县里望族,所托定是体面活计,酬劳绝不会低。

可越是体面人家,规矩越繁,万一哪处做得不妥,砸了活计事小,若惹出麻烦连累母亲,可如何是好?

到胡府门外,苏娇恐失了礼数,抬手扶了扶头上素木簪,蹭过鬓角碎发,将其别至耳后,定了定神,才向门口侍卫说明来意。

侍卫早瞥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女郎扶簪时姿态温婉,眉眼素净却自带柔媚,倒不似寻常绣娘,便客气地入内通报。

苏娇在门前候着,裹紧了披风,寒风凉得她身子微微一颤。

耳边忽传来一道低沉语声,语调温和,她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但那声音太过特别,竟忍不住微微偏过头。

原是位身着玄色长衫的青年,立在隔壁廊下,不知正与谁交谈。

他似有感应,忽然偏过头望来,目光首首落在她脸上。

苏娇心头一跳,眼睫微颤,忙偏回头避开视线,她虽未看清他的面容,却记得那双温润含笑的丹凤眼。

此时,胡府侍卫己走回门口,苏娇上前一步颔首示意,随后跟着往里走去。

心中暗自懊恼,怎的忘了镇澜军的忌讳,竟敢随意张望!

方才那玄色衣袍在雪地里格外扎眼,倒像是他们的装束,往后更要谨言慎行,半分错处也不能犯。

不多时,侍卫将她引至门厅,又过片刻,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从游廊上款步而来,嘴角噙着笑意。

苏娇见了来人,忙屈膝行礼:“见过胡夫人。”

胡夫人虚扶她一把,目光在她脸上落下,笑着赞道:“林夫人说你生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瞧着比画上的人还要娴静几分。”

“夫人谬赞了。”

苏娇从包袱中取出绣样递上,心中却暗自想着,不知此次要绣何物,若是寻常帕子、屏风倒还易办,就怕是什么难绣的大件。

胡夫人接过绣样,捻着绣绷边缘细细打量,绷上粉牡丹开得正盛,针脚密得难辨纹路,花瓣边缘晕着浅粉,色彩明丽却不艳俗,眼底不由闪过惊艳,抬眼道:“你的绣工,竟比我府中供养的绣娘还要扎实几分。”

苏娇轻声应道:“不敢当。”

胡夫人见她谦和却不卑不亢,侧头对身侧丫鬟吩咐:“霜落,取那件月白狐裘来。”

随即转向苏娇,慢悠悠道:“这裘衣素净,我想在其上绣幅雨落荷花图,先前见了几个绣娘,竟无一人能称我心意。

林夫人说你擅绣山水花鸟,今日一看,果然没叫我失望。”

霜落很快取来裘衣,只见水亮的毛锋柔密如雾,紫貂围领压着领口,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苏娇上前细细查看,心中暗叹这般华贵之物,若不慎绣坏,可如何是好?

便转身谦辞:“苏娇手艺粗浅,恐辜负了夫人的好料子。”

“苏娘子当得此任。”

胡夫人笃定,目光落在她素净的面庞上,“若你愿接下这活计,可来府中刺绣。

工钱五百两,工期半年,不知你意下如何?”

五百两……苏娇垂下眼帘,这银钱足够为母亲换一处好院,请上好的大夫,甚至能攒下半数前往京中的盘缠……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问道:“不知夫人想要何等样式的绣样?”

胡夫人见她松口,眼睛亮了亮,语气也热络几分:“裘衣背面绣雨荷,宽一尺二寸,长三尺六寸。

需绣出雨丝打荷、金鳞戏波之态,还得有半开的荷花、饱满的莲蓬,务必鲜活灵动才好。”

苏娇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这绣活工程着实不小,且雨丝最是难绣得灵动,需用极细的丝线,一针一线勾勒出虚实层次,稍有不慎,便会显得僵硬死板。

“林夫人与我说过,令堂身子欠佳。”

胡夫人放缓了语气,“你若来府中刺绣,时辰尽可由你定夺,想歇便歇,不必拘着。”

苏娇望着胡夫人温和的眼眸,心中对母亲的牵挂与先前的犹豫渐渐消散,五百两工钱,加之这般宽松的时辰,这般好的活计,何处能寻?

她眉眼舒展了些,颔首应道:“好,这活计我接下了。”

“这才好。”

胡夫人笑意更浓,“凭你这般好手艺,原就不该委屈了。”

“多谢夫人抬举。”

苏娇道谢,起身收起绣样,只觉口干舌燥,许是太过激动,念及母亲的病有了指望,离季郎也更近几分,心下满是暖意。

她端过侍女递来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时,圆圆的唇角沾着些许水汽,那柔缓的弧度,倒比杯沿茶痕更显惹眼。

胡夫人瞧着她这模样,心中添了几分怜悯,道:“往后若有难处,可随时找霜落支取工钱,不必特意来告知我,她做得了主。”

苏娇心中感激,与胡夫人说定次日准时来府。

胡夫人点头应下,目送她走出中厅,待那纤细身影隐入月洞门后,才收回视线望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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