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篾匠的竹筛与邻村的订单
难不在电机和刀片——饲料粉碎机的电机功率足够带动磨面的钝刀,刀片也能通过打磨调整角度;难在筛网。
磨面需要分层筛,粗筛滤掉麦麸,细筛出面粉,可1983年的陈家村,连铁丝筛都少见,更别说工业级的细筛网了。
老周翻遍了家里的废旧零件,只找出一块生锈的铁丝网,网孔比手指头还粗,别说筛面粉,连玉米粒都拦不住。
“这不行啊,”他拿着铁丝网叹气,“总不能让人家磨完面,还得自己用布筛吧?
那跟去镇上磨坊也没差多少了。”
苏砚也犯了难。
他在未来见过的筛网,要么是金属编织的,要么是尼龙材质的,可现在这条件,哪找这些东西?
他坐在门槛上,盯着院子里晒的玉米,突然瞥见隔壁王婶在竹筐里筛豆子——那竹筐是村里篾匠编的,竹丝细得像头发丝,间距均匀,筛豆子正好。
“有了!”
苏砚猛地站起来,“周师傅,咱们找篾匠编竹筛!
粗筛用铁丝网,细筛用竹筛,两层叠在一起,肯定能筛出细面粉!”
老周愣了愣,随即拍了下大腿:“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篾匠!
村里的老陈头,编竹器的手艺是祖传的,细竹丝能编出比布还密的筛子!”
两人当天就去找了老陈头。
老陈头的竹编作坊在村西头,院里堆着一捆捆青竹,地上散落着竹丝和篾刀。
听说要编筛面粉的细竹筛,老陈头眯着眼睛笑:“你们这俩娃,净琢磨新鲜事。
不过要编这么细的筛子,得用当年的新竹,竹丝要劈到三分之一粗细,还得煮过防蛀,没三天出不来活。”
“没问题!”
苏砚赶紧说,“陈爷爷,您开个价,我们按工给钱,要是以后批量做,还找您长期合作。”
老陈头摆摆手:“钱不急,先把筛子编好。
你们这机器要是真能让村里不用跑镇上磨面,我这竹筛就算白送!”
接下来的三天,苏砚和老周没闲着。
他们把饲料粉碎机的外壳拆开,重新焊接进料口——磨面需要慢速进料,得把原来的大漏斗改成倾斜的窄口,防止麦粒一下子堵死刀片;又在出料口加了个分层的铁盒,下层装粗铁丝网,上层留着放竹筛。
老陈头的竹筛也按时送来。
那筛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竹丝细得透光,网孔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苏砚试着抓了把面粉(还是表爷爷从镇上买的)放上去,轻轻一晃,细面粉簌簌往下掉,麦麸全留在筛子上,比他预想的还好用。
组装好的磨面机,比饲料粉碎机精致了不少。
苏砚在铁皮外壳上刷了层防锈漆(从镇上五金店买的,花了5块钱),还在侧面用红漆写了“陈家村磨面机”五个字,虽然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精气神。
试机那天,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
王婶抱着半袋麦子,第一个要试:“要是真能磨出细面,我以后再也不用天不亮就去镇上排队了!”
苏砚把麦子倒进进料口,插上电,电机嗡嗡转起来,麦粒顺着窄口慢慢往下落,没一会儿,下层的铁盒里就积了一层黄澄澄的面粉,上层的竹筛上留着薄薄的麦麸。
王婶抓了把面粉,放在手里搓了搓,又闻了闻,激动地喊:“比镇上磨坊的面还细!
还香!”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
有个老太太挤过来,拉着苏砚的手:“娃啊,我家还有半袋玉米,能磨成玉米面不?”
苏砚笑着点头:“能!
换个粗点的竹筛就行,明天我让陈爷爷再编几个粗竹筛。”
当天下午,磨面机就开张了。
磨小麦收3块钱一次,磨玉米收2块钱,要是用粮食抵账,就按市价折算。
一下午磨了8家,收了18块钱,还有5户预约了第二天磨面。
表爷爷看着钱,笑得合不拢嘴:“以前总担心你在村里待不住,现在看来,你比在县城还出息!”
苏砚却没停步。
他知道,陈家村就几十户人,就算家家户户都用,也赚不了多少钱,得把机器卖到邻村去。
他想起之前帮大队修抽水机时,去过隔壁的李家庄——李家庄比陈家村大,有一百多户人,还有个小集市,要是能把机器卖到那儿,生意肯定能翻番。
第二天一早,苏砚借了辆自行车,驮着磨面机的图纸(他连夜画的,标注了尺寸和功能),去了李家庄。
他没首接找农户,而是去了集市上的粮油铺——粮油铺的王老板,全村人都在他这儿买粮食,要是能让他帮着推广,比自己挨家挨户跑管用。
王老板是个西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铺子里算账。
听苏砚说有能磨面的机器,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怀疑:“村里娃做的机器?
能好用吗?
我这铺子里的面粉,都是从县城粮站进的,镇上的磨坊磨的面都没这么细。”
“王老板,您要是不信,我给您演示。”
苏砚说着,从包里掏出半袋麦子(特意从表爷爷家拿的),“您这儿有电源吧?
我把机器的核心部件带来了(他拆了磨面机的刀片和筛网,装在一个小木箱里),咱们现场磨。”
王老板半信半疑地指了指墙角的插座(粮油铺是李家庄少数通电的几家之一)。
苏砚把部件组装好,接上电,倒上麦子,没一会儿,细面粉就磨了出来。
王老板抓了把面粉,又用牙咬了咬,惊讶地说:“还真比县城的面细!
这机器多少钱一台?”
“磨面机120块一台,饲料粉碎机100块一台。”
苏砚报了价——比成本高了30块,留了利润空间,也比镇上可能出现的同类产品便宜。
王老板琢磨了会儿:“我买一台磨面机,再买一台饲料粉碎机。
磨面机能帮我自己磨面卖,饲料机能租给村里的养猪户,肯定能赚钱。
不过你得包送货,还得教我怎么修。”
“没问题!”
苏砚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我今天就回去跟周师傅组装,明天一早就给您送来,还带套维修工具,保证教会您。”
当天晚上,苏砚和老周熬夜组装机器。
老周负责焊接外壳,苏砚负责接电线、装筛网,表爷爷也来帮忙,烧热水给他们泡面。
煤油灯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人喊累。
第二天一早,两人推着两辆自行车,把机器绑在车架上,送去了李家庄。
王老板验了货,试了机,满意得不行,当场给了220块钱——这是苏砚穿越过来后,赚的第一笔“大单”。
从李家庄回来的路上,老周突然说:“小苏,咱们总不能一首在家做机器吧?
得找个固定的地方,再找几个人帮忙,不然订单多了,根本忙不过来。”
苏砚心里正这么想。
他看着路边的田埂,远处有个废弃的砖窑厂——以前是公社的,后来没人用了,空着几间砖房,还有个大院子,正好能当厂房。
“周师傅,咱们去看看砖窑厂!”
苏砚调转自行车头,“要是能租下来,咱们就办个‘陈家村小家电作坊’,找村里的年轻人来帮忙,批量做机器,卖到周边的村子去!”
老周眼睛一亮,跟着苏砚往砖窑厂骑。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泥土的清香,苏砚心里清楚,这不仅是租个厂房,更是他的小家电事业,从“手工小打小闹”走向“规模化生产”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