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妖兽袭击己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陈阳没有再进行任何明显的干预。
他像一块真正的顽石，沉寂于黑暗，全力做两件事：贪婪地吸收地脉灵气，以及细致地感知、收集矿工们逸散的情绪能量。
吸收灵气是本能，积攒着不知何时才能用得上的“力量”。
而吸收那些感激、庆幸、希望甚至是疲惫和抱怨的情绪碎屑，则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体”在缓慢而稳定地壮大。
他的感知范围从原本仅能覆盖核心矿洞，渐渐扩展到了相连的几条主要矿道。
原本模糊的“听觉”和“视觉”也变得清晰了不少，甚至能大致分辨出每个矿工不同的灵力波动和情绪特征。
比如那个叫杨小虎的少年，每次轮值休息时，总会偷偷跑到矿洞角落，面对岩壁，极其笨拙地尝试运转一种粗浅的引气法诀，渴望能更快突破到聚气二层。
他的情绪里充满了焦急和渴望。
又比如疤脸汉子杨勇，作为这个小矿队的头目，他沉默了许多，时常看着开采出的灵石原矿发呆，眉头紧锁。
他的情绪里多了几分对家族未来的忧虑和自身修为难以精进的焦灼。
陈阳“看”着这一切，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他需要更了解这个世界，更了解杨家，才能知道自己该如何更好地“投资”，以获得更稳定、更丰厚的“回报”。
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矿洞深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出货了！
是块好料子！”
一名老矿工激动地喊道。
杨勇立刻赶过去，只见在岩层中，露出一小片晶莹剔透的区域，灵气氤氲，远胜周围普通的灵石原矿。
他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矿镐挖掘，最终挖出了一块拳头大小、品质明显达到中品的灵石！
在杨家这处贫瘠的矿脉里，下品灵石是常态，中品灵石一年也出不了几块，每一次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矿工们围拢过来，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块中品灵石意味着他们这个月的任务能轻松完成，或许还能多得几枚培元丹的赏赐。
杨勇捧着这块中品灵石，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手中这块灵石散发出的灵气，似乎比他记忆中以前挖出的中品灵石……更加温和、更加易于吸收？
“错觉吗？”
他摇摇头，压下心中的古怪感觉，吩咐道：“好生收好，我亲自送去给管事。”
地底，陈阳暗自偷笑。
在那块中品灵石被挖出的前一瞬，他突发奇想，尝试着将自己积攒的一丝极其微薄的精纯灵力，隔着岩层缓缓注入其中。
过程很顺利，仿佛那灵石本就是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效果也如他所愿，略微提升了那块灵石的品质和灵气亲和度。
“看来不止能输出灵力支撑阵法，还能……给‘同胞’们‘加加料’？”
陈阳觉得这能力颇有意思。
他这么做，一来是做个小小的试验，二来也是想给这些辛苦的矿工们一点实实在在的甜头，或许能收获更“高质量”的感激之情？
果然，矿工们因为这块意外的高品质灵石而产生的喜悦和希望的情绪，比平日单纯劳作时产生的疲惫情绪要浓郁和精纯得多，丝丝缕缕汇入陈阳体内，让他意识清明，舒泰不己。
“嗯，可持续薅羊毛…不对，是互利共赢之道。”
陈阳满意地总结。
与此同时，杨家议事厅。
族长杨承宗与几位核心长老正在商议家族事务。
三长老杨正雷声如洪钟：“……百兽山坊市的租金必须涨！
他们刘家靠着我们杨家的地盘赚得盆满钵满，却还想按一百年前的老价钱租铺面？
岂有此理！”
主管家族财务的西长老杨正风则愁眉苦脸：“涨租谈何容易？
刘家与青峰山孙家是姻亲，态度强硬得很。
我们杨家如今就族长您一位凝元中期，真起了冲突，吃亏的还是我们。
矿区那边刚遭了灾，修复矿道、抚恤伤亡又是一笔开销……”话题引到了矿区。
杨承宗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吟片刻，开口道：“矿区之事，杨勇上报时，曾提及地脉灵气有异常波动，甚至短暂变得精纯浓郁，才让他们撑到救援。”
“哼，必是那小子吓破了胆，产生的幻觉！”
三长老立刻驳斥，“我等当时探查，地脉虽有细微活跃，但绝无可能突然变得精纯数倍！
承宗，你难道信了？”
西长老也摇头：“地脉灵气若真能轻易提升，我杨家何至于困守这松山边缘数百年？”
杨承宗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自然不信灵气会无故暴涨。
但……噬土蚯狂暴，地脉微澜，或许也非偶然。
我疑心，是否是矿脉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或者，到了该现世的时候？”
议事厅内顿时一静。
几位长老的眼神都变得凝重起来。
修仙界机缘无数，也曾有家族因在矿脉中发现古修遗宝或奇异灵物而崛起。
虽然希望渺茫，但并非绝无可能。
“族长的意思是？”
西长老试探地问。
“加派两名凝元初期的执事，常驻矿区。”
杨承宗做出决定，“一则加强防护，避免再生事端；二则……令他们暗中细致探查地脉，尤其是灵气异常区域，看看是否有我等以往未曾察觉的异样。
记住，是暗中探查，切勿声张，以免徒生事端。”
“是！”
几位长老齐声应道。
他们心中都升起一丝微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
万一呢？
万一这贫瘠的矿脉之下，真的藏着能改变杨家命运的契机呢？
地底深处，陈阳对外面议事厅的讨论一无所知。
他正乐此不疲地玩着他的“小游戏”——偶尔挑选一块即将被挖出的下品灵石，悄悄注入一丝自己的灵力，将其品质微微提升那么一点，然后享受着矿工们因此产生的惊喜和感激之情。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经过他“加工”的灵石被送去家族后，在更远处，偶尔也会有一丝丝微弱的、源自同一本源的感***绪遥遥传来——或许是某个家族子弟用这灵石修炼时，感觉效果比预料中更好吧？
这种仿佛播种后等待开花结果的感觉，让他这块石头感到颇为充实和愉悦。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小心翼翼的、近乎本能的“互动”，己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始悄然改变着杨家的运势，也引来了家族高层警惕而又期待的目光。
两股凝元境的气息，正朝着矿区而来。
真正的试探，即将开始。